文/方力钧
“时光一逝永不回,庄园飘逝兮可轮回?”这两句诗可简炼地表达马一鹰近期的飘逝系列作品的画意。庄园这一形象对于马一鹰来说是一系列含意的载体,这里面有儿时的记忆、后来的梦想、现在的追忆,庄园也不仅是一个美好的建筑形象,是整个中国文化的直观。庄园里有中国人的哲学、历史、生活理想、审美情趣,更是一个天人合一的浓缩意象。飘逝,是一种很诗意的动态,是一种爱恋不舍的情怀表达,庄园随着时空的飘逝,意味着美好的中国文化的远去,这里有深情的赞美,也有长长的叹息。
渐远的雕栏画栋、红墙碧瓦再现了昔日的辉煌与喧嚣,挥之不去的是心中那抹萦绕的红云,恍惚间幻化成一个唯美的梦,追叙着纵横在心中的伤痛,又超脱如庄周之是蝶是我。
初识马一鹰是在90年冬呼家楼李津画室,而见到油画《飘逝的庄园》系列却是今年年初,我感受到的是一种独特的奇美之源,是红黑群青之色彩组合?是大胆、独特的构图形式?是传统与现代的鬼斧糅合?是现实与梦幻的穿越、转换?看惯了当代比较热烈乃至于热闹的作品可能感受至深的是他的那种安静祥和之美,很轻的叹息和隐痛,更多的是过度的自恋及膜拜,把当时小小的庄园表现得如天堂般完美,《飘逝的庄园》系列8之后画家一改已往的较具象的描画升华到意象之层面,在沿用一贯自我、大气、唯美、高远、奇幻的画风基础上加入更多的情感与精神元素,使作品更从表现的至美上升到触动灵魂的高度,朦胧恍惚、或有或无、疑幻疑真之间感受到千丝万缕、层层缠绕、时又汹涌而至的情絮。
总体感觉马一鹰心态是平和的,外面世界如何地发展、变幻似乎不能对他产生太大影响;同时他的心灵世界也是孤寂的,尽管他说不清内心的痛苦有多大、孤独有多深,尽管有迷茫、有惆撼,对人生的追求却并没有改变;无论表面上多么愤怒、尖刻、冷静、理智,在矛盾交织的内心中也仍有破碎和残留的爱恋;他永远生活在一种梦幻、沉思状态之中,永远在寻找一种逃离现实的理想生活状态;中国传统文人士大夫的修养、境界和精神似乎成了他挥之不去的追求标准。长期生活在深圳,耳薰目染的现代都市生活、西方外来文化与他挚爱的范宽、八大山人时时碰撞、时时交融,在这种矛盾与冲突的不断精神煎熬之中,马一鹰终于找到了一种释放解脱的方式、终于实现了隐遁与重现的再次轮回。
任何一个忠于自我心灵与童年回忆的艺术家,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自传性”的,所以马一鹰的艺术作品似乎也带有极强烈的自传色彩与怀旧意味。《飘逝的庄园》让我们体会到了中西两种文化的交融、传统现代两种文化的糅合,马一鹰在多重文化的交融与糅合之中寻求出一条新的艺术道路,并愈走愈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