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女性主义艺术史研究的深入,女性艺术家开始在当代艺术界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先前,人们习惯于从身份、性别角度解读她们的作品,或称她们是艺术史里发出的另一种声音。不管怎样,伴随艺术市场对当代艺术生产的介入,女性艺术家和她们的作品开始成为一种标志或符号,被各种市场主体以不同方式运作着,从喻红、夏俊娜到向京,只是不知道她们形成的“示范作用”对当代青年女性艺术家的创作到底会产生怎样的影响?记者就此采访了同是出自学院教学体系,年龄在30岁上下,分别在国画、油画、雕塑等美术领域进行创作,但生存状态彼此不同的青年女性艺术家,围绕她们各自的创作观和艺术理念进行一番讨论。
黄欢(以下简称“黄”),曾在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系研读,获中央美术学院首届绘画造型类美术学博士学位,现为北京服装学院美术系教师。耿雪(以下简称“耿”),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自由艺术家,作品多为成组陶瓷人物。袁堃(以下简称“袁”),中央美术学院壁画系在读硕士研究生,师从曹力,从事油画创作。
记者(以下简称“记”):以女性身份进行艺术创作或介入当代艺术生产有没有觉得有些特殊?创作中是在强调这种身份,还是有意回避,或是其它?
黄:在当代中国性别模糊化、中性化以及性别越来越趋向平等的大环境下,我几乎感觉不到女性身份有什么特殊。但大多数女性艺术家由于性别与心理特征往往会不自觉地表现出与男性不大相同的关注点。我个人从来不过多地在作品中强调、回避或刻意展示女性身份,不过我的早期作品许多人认为是男性画的,我也挺高兴的,倒是近几年的画越来越女性了,这可能与我的生活状态和心态有关。
耿:女性身份不用强调也不用回避,该做出什么样的作品就自然做出来。我的作品有些被认为是有女性视角的,但在我看来,这其实就是我个人的视角。作品可以被贴上各种标签,诸如女性主义,或被评论为打性别牌,但这些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我做作品的时候从来不去想今后作品的标签是什么样的,我从来都是尊重自己真实的思考和作品自然的创作过程。
袁:我没觉得身份特殊,倒是认为身份特别。女性的身份使我在创作中找到了很好的角度,明晰了方向,贴近了内心。这种身份是与生俱来的,我只是找到了自己,聆听内心的呼唤,可以说这是一个发现的过程。所以,对于我来说,无所谓强调,或是回避,这是很自然的事。
记:你创作的出发点或原动力来自哪里?在你的作品中最关注什么?
黄:我创作的冲动经常是发现了古代未曾见过的典型作品后,激发起自己在日常生活中积淀下来的某种情感、感情或思考。当然,有时也来自于对一种艺术形式的设想和创新。因此,我比较关注作品中传达的意境是否表达出自己心中的好恶,以及作品中的图像是否能更好地传达背后的隐喻。
耿:有个宏观的东西在支配我的日常生活和具体思考,这个东西或许来源于所受的教育。我一直被教导要尊重和学习我们的传统文化,后来我就真的喜欢上研究传统的东西。古典的有时被看作不合时宜,其实问题不在古典文化本身,而是此时此刻强调时效的社会已经没有心境和力气去享受慢悠悠的古典了。与消费社会相匹配的是随机应变的当代艺术,当代艺术有它的好处——更直接,并且提供更广阔的思考空间和多种表达。因此,传统的问题和当代的问题都是我关注的,我唯一不关注的就是未来。
袁:我创作的出发点和原动力来源于我的女性身份,来自于成长过程中自己所体会的点点滴滴,这些切身感受促使我用绘画的方式表达出来。在我的作品中,最关注女性在被社会化之前的原始状态。这种原始状态是自由的、天性的,不是社会所规定的。很多女性在被社会化的过程中而不自知,我希望我的作品能对她们有所呼唤。
记:在美院学习这么多年,你觉得自己对女性身份的认识和创作有哪些改变?你的艺术信仰有发生变化吗?
黄:我从1992年上附中到2007年博士毕业,在中央美术学院待了15个年头,这些年里,在对艺术的认识上发生了很多次变化。现在艺术工作已经融入了自己的生活,也就是说,从事艺术对我来说已经不是谋生的手段,而是一种生存习惯,因而,我也开始越来越多地表现出独特的思考能力和个性。
耿:刚上美院时浑身都是力气,血脉喷张,求知欲很强烈,做起作品来也很拼命。毕业快两年了,现在懂得放慢脚步了,眼界比以前开阔一些,知道艺术不仅仅是艺术的问题,艺术只是一种方式,用来观看和表达世界的自由方式。它可以帮助我超越有限的生活和生命:身体不得不被困在固定的时间和空间里,但是思维可以自由地无限发生。关于艺术信仰,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把它上升为信仰,一直都是自然而然的,喜欢它,并且去做,就这么简单。
袁:我2001年上美院,毕业后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又上美院。当初是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来到这里,学习的状态可以说是被动的,老师给安排什么就学什么,而且对以后的方向也不明确。现在不同了,上研究生之前我就已经大致明确了创作方向,上学后只是在学习的过程中完善想法和作品,这是一个主动的过程。我的艺术信仰没有改变,而是更加坚定了。
【编辑:叶晓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