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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客》的艺术评论员施尔达尔 艺术万神殿的门边护卫

来源:东方早报 作者:乔纳森 2009-03-29

  

  我猜,多数不在纽约生活的人读《纽约客》都跟我差不多,是挑着读的。前两年,还会特意找何伟(PeterHessler)、亚当·戈普尼克等人的文章来看,近来几乎没什么可读的了。负责写艺术评论的彼得·施尔达尔(PeterSchjeldahl),我读得尤其少,主要原因当然是我不懂艺术。

  2009年3月12日的《纽约书评》上有一篇文章是关于施尔达尔的文集《让咱们瞧瞧:〈纽约客〉艺术评论选》(LetsSee:WritingsonArtfromTheNewYorker)的,作者桑福德·施瓦茨(SanfordSchwartz)专门为《纽约书评》写艺术评论,跟施尔达尔是同行。不过,并没有出现“同行相轻”的情形,正相反,我觉得施瓦茨写得既平正又深刻,是篇难得的好文字。施尔达尔的文集其实去年春天就出版了,为何《纽约书评》拖了将近一年才刊出评论,有没有什么隐情,不得而知。

  按说施尔达尔在艺术界还是相当有影响力的,去年英国的ArtReview杂志搞的艺术界“权力一百”榜单,施尔达尔排第七十二,《纽约时报》的罗贝塔·史密斯排第七十一,《纽约杂志》的杰里·萨尔兹(JerrySaltz)排第七十九。可是,《让咱们瞧瞧》出版后,得到的反响似乎不佳。2008年6月4日的《纽约太阳报》上登了一篇詹姆斯·帕内罗(JamesPanero)写的措辞极严厉的书评,题目叫《艺术的志愿行刑者》,套的当然是丹尼尔·乔纳·戈德哈根那本惹争议的《希特勒的志愿行刑者》。文章指责施尔达尔对法西斯主义和纳粹艺术情有独钟,还引了施尔达尔在2004年接受访谈时讲过的话:“希特勒的艺术品位相当不错哦,当然是在建筑和设计方面。我认为,纳粹旗是有史以来最了不起的设计点子之一。”书评结尾有种大批判的调子:“施尔达尔体现了作为帮凶的评论家形象。他写得最好的时候,也不过是让人愉快的狡猾而已;他最坏的时候,就是艺术的志愿行刑者。”这类意识形态的争吵我们暂且不去管它,我感觉帕内罗至少有一点提得很尖锐。他提到,当今艺术评论员要同时扮演“花边专栏作家、股票分析师和生活格调导师”这三种角色,而施尔达尔在《纽约客》扮演得可谓有声有色。我们知道,报刊上的艺术评论堕落得很厉害,艺术作为有闲阶级的消遣,它的商品性、装饰性和娱乐性在今天已膨胀到让人不耐烦的程度,而艺术评论员那副既当投资顾问又当装修顾问的市侩面孔同样令人难以忍受。

  施瓦茨说《让咱们瞧瞧》这本集子不如施尔达尔以前的文章,没什么棱角,也没什么冲撞。我看这正说中要害。在《纽约客》这样的杂志上谈艺术,终究脱不了赏玩的习气,所以施瓦茨说施尔达尔干的事就是换着法儿地赞扬老大师与新大师。说施尔达尔背后没有一套自己的艺术理论作支撑,其关键不在于那种理论是否很“理论化”,而在于他有没有形成一种独特的看待艺术的方式。施尔达尔说自己的“偶像”是波德莱尔,波德莱尔的艺术观念却是有其一贯性的,而给有闲阶级当参谋的艺术评论员永远是机会主义者。

  施瓦茨认为,施尔达尔在给短命的报纸《七天》写艺术评论时才真正捕捉到了城市生活的活力,“尽管《〈七天〉艺评集》(The7DaysArtColumns)不是施尔达尔最丰富的结集(最丰富的是TheHydrogenJukebox),但它却是施尔达尔笔调最和谐统一的一部集子,同时也属于那类最值得重读的艺术评论”。这里涉及的实际上是个艺术建制的矛盾的问题。在最显赫的平台(如《纽约客》)上,你能写出的往往是中庸之作;你写过的最好文字是在你一穷二白、毫无负担的时候自然而然出来的。有人认为影评人宝琳·凯尔写过的最好文字是她加入《纽约客》前为一家小电台赶的稿子,恐怕也是这个道理。

  假若给《让咱们瞧瞧》起个恰当的标题,或许应该是《大师礼赞》,对于古今通杀的艺术评论员来说,光是赞美大师就够他忙乎的了,所以施瓦茨说施尔达尔是“艺术万神殿的门边护卫”。连勃纳尔、维亚尔这样的画家,施尔达尔都敢用“相对次要”来形容。刚巧,2009年3月9日的《纽约客》上就有施尔达尔对大都会美术馆的“皮埃尔·勃纳尔晚期室内作品展”的短评,对勃纳尔讽刺得很厉害,说“勃纳尔的画能有效地扰乱你清明的神志,就像正餐后再多喝一杯葡萄酒”。施尔达尔曾在文章中写道:“如果你不愿意理解一点你不喜欢的东西,那你喜欢的东西也会失去肌肉的紧绷度。”我觉得,他没能达到自己设的这一标准。

  在写艺评之前,施尔达尔是个诗人。上面引用的两句话很能代表他行文的风格,有点卖弄,有点矫饰,但不失新奇,偶尔也还机巧。施瓦茨对施尔达尔的文风有精细的分析,可惜英语与中文之间有道沟堑很难跨越——在英语中,形容词、副词与它们修饰的名词、动词之间的搭配灵活度大,不像中文那么趋于固定——像施尔达尔“conjuriesoftinyfreehandstrokes”、“jet-lagged,hecticmiens”或“apictorialrhapsodeofmilitantpiety”这类用语,译成中文恐怕不知所云。

  施瓦茨敏锐地指出,施尔达尔的艺术观念是在油画中养成的,对他来说,不同时代的油画家都像是参加同一场比赛的选手,马奈、波拉克、委拉斯开兹在他笔下仿佛同一支队里的明星球员。现如今,油画大势已去,施尔达尔的艺术观念和艺术感受力同时经受考验。一丝失落感,是最适合他的文雅武装。

【编辑:叶晓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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