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0日-4月19日,岳敏君个展“公元3009之考古发现”在今日美术馆举行。本次个展对当代艺术的批判、否定和怀疑,就像整个当代中国美术界的态度一样模糊、可疑、空洞。今日美术馆正门门口最醒目的位置,摆着岳敏君的标志性雕塑作品——一群向前半探着身的“笑面人”,好像在迎接来客,又好像在对来客进行反讽。这也印证着他和今日美术馆之间的渊源。
岳敏君最新个展在北京今日美术馆举行。展览时间从3月21日开始,策展人为黄笃、旷卫。个展的主题为“公元3009之考古发现”,即由艺术家假想距今整整1000年后,那时的人们如何误读着现在的一些日常用品以及艺术家自己的作品。
展览由一幅大型油画(300×400cm)、一组笑面人像雕塑和8个相类似的装置作品组成。这些作品全都指向一点,即“虚构的历史误读”。例如展厅最中央的那组人像雕塑,他们在若干树干中或坐或站围在一起的形象,被描述为根据出土资料复原了的“新亚民族的一般生活场景,观众可以感受到他们讨论政治生活时的基本风貌”。再比如那些装置作品中,旧的铝水壶被指代祭祀用品、礼器,报废的戴尔电脑显示器被指代与精灵世界沟通的仪器,一瓶泡沫灭火器被指代为“妈鼎,权力的象征”,篮球被指代释放气体使人发笑的人工合成材料,而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的《20世纪中国艺术史》(该书封面为张晓刚的“大家庭系列”)等书被指代“岳各庄出土,政府工作报告等文件”。
展览表达出两个层次的荒诞感。在虚拟的1000年后的文物展中,所有“文物”采用的介绍文字均为当代展览惯常使用的官方语言风格:“文化殿堂”、“充满生机和活力的崭新面貌”、“为人类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设做出更大的贡献等套话充斥在说明文字中,与作为装置展品的那些废旧日常用品摆在一起,形成了展览的第一层荒诞感。在这种对误读的夸大中,岳敏君还不忘通过对自己作品的假意推崇和解读而造成第二层荒诞感。比如展览中唯一一幅油画作品,画面中半裸的笑面人在恐龙生存的时代里手舞足蹈,说明中写道:“作品画工深厚,非一般画匠作品所能比。”另一件装置作品由一堆缺臂少腿的陶土笑面人组成,说明文字这样介绍它们:“祭祀用品,由于长期饥饿,形成合不拢嘴的表情。”
这个展览无法给人以深刻的印象和惊喜。首先,“历史在误读中前进”这一主题就有些空泛,一个画家,怎么可能依靠自己的艺术个展来展现历史这样大的话题?艺术作品关注的主题过大,就等于和没有主题差不多。而且艺术作品的指向性也不该如此单一——貌似“借未来讽今”的批判,而这批判又是含含糊糊的,连擦边球都算不上。
没错,诚如策展人所言,当代艺术确实具有“不确定性、怀疑性、否定性、颠覆性和批判性的特质”,但本次个展或者说整个当代中国美术界的这种批判、否定和怀疑,未免有些太过于Point Of Purchase(卖点标识)了。展览试图体现的“物品的功用和定义错位”及“对未来不抱以期望的想象”,这些使我联想到一款著名的电子游戏《FALLOUT 2》。这是一款典型的以西方末世想象为背景的游戏,你在游戏中会随机遇到一些奇怪而与剧情主线无关的东西,比如莫名其妙地从空中坠死在荒野里的鲸鱼残骸,比如一辆坠毁的被称为“太空飞船”的箱式货车,游戏中的流通货币竟然是可乐瓶盖……所有这些噱头,我认为起码都不比我在岳敏君个展中所体验到的荒诞感要差,而在游戏的特定情景中,那些末世想象带给我的感触,也比这个展览给我的感触要深。
你可以把这次个展理解为“大音稀声”,也可以把它理解为过于简单。对我而言,唯一让我体会到展览效果的,却是观展过程中偶见的奇怪一幕——一位负责管理展厅的女工作人员,在百无聊赖中凑近那幅笑面人的油画,数起人物的牙齿来。
【编辑:海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