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王刚他们弄的那些全是破烂”让赵忠祥再次受到网友的指责。但赵忠祥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话,“那是我们的谦词,我的东西也是破烂,说自己的东西是国宝才二百五呢。”赵忠祥把自己的藏品也称“破烂”,不过这个有着诸多字画“破烂”的赵忠祥却被人称为“电视领域的收藏巨富”。是什么样的收藏观让他得以成为“收藏巨富”呢?
“破烂”里藏着珍贵的记忆
赵忠祥做客某电视节目时说,“我觉得字画不应该有人跟我比,要不你拉出一个人咱们过过手。王刚他们那些(字画),说老实话在我们眼睛里就叫两个字:破烂,根本就不是东西。”
-“破烂”是我们的谦词
青年周末:您是单指在字画收藏这一块,王刚那些是破烂?
赵忠祥:文艺界都宣称自己家里这点东西是“破烂”,没有谁说你上我们家来看看国宝,那就是二百五了。都会说哪天上我们家看看我那点破烂。
青年周末:不是瞧不起王刚的那些收藏?
赵忠祥:当然不是去攻击别人,王刚的东西比我收得要好得多了。他在我们文艺界里面算是比较懂行的,文艺界有几个能懂的,懂文物是要具备很多的学识的。再说王刚也不是大收藏家,他能收什么国家一级文物,能收藏司母戊鼎吗?我们的这些东西和珍贵的国宝级的东西比起来,不就是一堆破烂吗?
我的收藏也一样,我也没有能力去买元明清官窑。因此我跟别的朋友说,我存的那点东西,除了大师给我的文化作品以外,我自己买的那些东西,用今天收藏者谦虚的语言来讲就是破烂。
说是这么说,但是这是我们的谦词。破家值万贯,破的东西里面带有我的美好的文化记忆,和我自己能够在里面看到远古的历史记忆,这样的感悟是千金难换的,给我两个亿我也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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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我不收
青年周末:这是您对收藏的理解?
赵忠祥:所谓的收藏,我个人认为,也可以和纪念联系起来,我个人的收藏都是和纪念联系在一起的。
青年周末:您是说,您的每一件藏品都是有纪念意义的?
赵忠祥:对,我没有一个收藏不是跟纪念联系在一起的,跟纪念不联系在一起的收藏我不收,我也没有钱收。
因此,我个人这几年收藏的一个主体部分,是我和师友交往的过程当中他们送给我作为纪念的书画作品。这个作品即使是大师送给我的作品,因为他是大师就极具价值,并非一定是大师的经典之作。我恭而敬之地保存起来,我觉得我收藏了一份情谊。今天我再拿出这幅作品,我就会回忆二三十年前我们是怎么交往的,他们的音容笑貌都深深印在我的脑子当中。
比如说刘炳森,我们平常来往不多,我曾经跟他讨过一幅墨宝,他说他寄给我了,但是我根本没收到。后来有一天我们一块做笔会,我跟炳森说了,他也十分理解,后来又写了一幅《野鹤闲云》送给我。没过多久,老兄撒手人寰,我心里感到很难过。后来再看那幅字,我想这正是他与我共同向往的一种生活状态,一种境界,同时又有我们一种深层次的友谊。我也写了一首诗做纪念:半生闲适少,赠字意相通。夏梦连松韵,秋光入桂林。云浮石镜月,鹤寄雪山风。小苑悠然夜,舒怀赏墨桐。
也有一些大师的作品,是我自己买的,但当时并不贵,不像今天的天价。
青年周末:您自己买也能和纪念联系在一起?
赵忠祥:对呀,我不能天天上朋友家去要吧。(笑)比如有时候我的朋友写了一本书,但是由于渠道不通畅,我不能直接跟他索要一本或者他忘记了给我一本,那我就去新华书店买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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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周末:您有一次通过电话花高价去拍一件拍品,那次也是为了纪念什么吗?
赵忠祥:对,那是已经去世的一个画家朋友的作品。那幅画特别代表他的风格,我非常喜欢,我就希望这件东西不流落在别人手里。因此当时我有点昏头了,就是志在必得,那次我花钱花多了,但是我不后悔。
青年周末:因为您珍藏了这份情谊?
赵忠祥:对。我的每件藏品都有一段故事。
1996年那会儿,亦师亦友的黄胄生病住院,我和一个朋友去探望。当时不到下午3时,有点早,所以路过琉璃厂的时候便去街上的画店看了看。在一家画店二楼,我发现了一幅画,画的是一个跳舞的朝鲜女孩,我觉得这幅画应该是黄胄画的,便问老板多少钱。我当时没带钱,不过老板和我也很熟,就让我把画先拿走了。
我就拿着这幅画去看望黄胄,黄胄一看到画轴就说打开看看。当时黄老躺在床上,他看到这幅画的时候,愣住了,沉默了半晌。同去的朋友等不及了,问他:“这是您画的吗?”他点了点头说:“是。”
我当时并没有问黄老为什么那么入神,但是我能理解其中的原因。那时候,黄老的病已经到了晚期,而这幅画应该是他壮年时候的作品。他看到这幅画时,可能想起了当年。画中人永葆青春,此时的画家却卧病在床。而现在,这幅他已经不记得的画又到了他的面前,在他学生的手中。这种神奇的轮回,实在无法思议,他又怎么能不感慨万千呢?
从来没想靠自己的收藏赚钱
《谁在收藏中国》的作者吴树半开玩笑地说“赵忠祥应该算是电视领域的收藏巨富了”,赵忠祥却笑言自己最终大概也赚不了钱,因为“从来没打算把自己的藏品卖掉”。
-每到一个城市都买个水盂做纪念
青年周末:除了字画您还收藏别的什么?
赵忠祥:我曾经有一个阶段收藏瓷器,但跟别人不一样,别人收藏瓷器可能愿意要元明清的官窑,收藏一个阶段可以升值。我从开始买那天起就没有想到有一天我去卖它。
80年代那会儿,我跑了国内外的100多个城市,我所去的地方,都会抽空到它的文物商店买瓷器,买什么呢?就买一个小的水盂,小孩用来涮毛笔的,比酒杯再大一点。当时就是几十块钱到百十块钱。我的水盂搁得时间久了,不但具有回忆的价值,历史的价值,甚至带有文物收藏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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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周末:这些水盂分别是在哪个城市买的,每一个您都记得非常清楚?
赵忠祥:记得,哪个是朋友介绍的,买的粉彩的,青花的,玉兰的……有的水盂内壁还残存着远古的墨迹,仿佛能听到清朝的童子的琅琅读书声,给我一种无尽的遐思,我觉得这个就很美好。这是赵忠祥的收藏特色。赵忠祥的收藏观不要求别人学习,但是我就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
话又说回来,经过岁月的磨砺,这些东西现在的商业价值有的升了不只十倍,我当初十年前花两百块钱买的一个东西,现在也可能卖很贵,但是我不卖。我收藏的是一份珍贵的记忆,我觉得它和我的生命联系在一起,是我生命当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这个珍贵的记忆不是金钱能够交换的。
-玩收藏是在无意中开始的
青年周末:那您是不是就没有王刚那样被骗的经历?
赵忠祥:没有,因为我当时按工艺品的价格买的,不是按照国宝买的,我没那么多钱。因此我告诉你我的其他物件没有好东西,但是我的字画有非常好的精髓。
青年周末:这些“精髓”大多数也不是您花大价钱买的?
赵忠祥:不是,很多情谊是你买不到的。我给你举个例子。从1993年开始,每年春节,文化圈几个要好的朋友都要聚聚,聊聊天吃个饭,画家范曾和我必到。后来又添了一件喜庆活动:“抓阉”。由范曾写几幅字,画一张画,作为奖品,几个人轮流抓三、二、一等奖。天地良心,完全没有作弊,我连续三年抓了一等奖。有一年,我一进门就看见范曾正在挥毫泼墨,我问了一句这画作什么用,范曾边画边说:“这是一等奖。”“真的,好哇,我势在必得。”当时我就说了这句“豪言壮语”,结果最后果然是我得到了这幅《东坡侣鹤图》。还有很多收藏是大师屈尊与我的合作,你看画家一笔一笔题完了款,你帮助他印好了印章,再收起来,这种回忆太珍贵了,更是我收藏中的最爱。
青年周末:您是在什么样的机缘下开始收藏字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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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忠祥:开始并没有有意去收藏,就是朋友给你的纪念品,尤其“文革”当中的画家你想什么境地,你去看他了,人家给你一个纪念品,当时他的那种处境,说老实话一文不值,而且还会惹祸。但在那种情况下,我都珍贵地把它保留起来,时间长了以后你才能看出它的意义。所以我觉得我其实是在无意之中开始收藏的。我在我的第三本书《岁月缤纷》里把所有的收藏品都登出来了,别人给我评估说值不少银子。我比他们更清楚它的价值(笑),不用别人评估,因为我自己知道我是真品,第二我知道是珍品。
青年周末:《谁在收藏中国》的作者吴树先生说您应该算是电视领域的收藏巨富了,他说往往是像您这样不想为了赚钱才搞收藏的人最终才能赚钱。
赵忠祥:(笑)最终大概也赚不了钱,因为你不卖就赚不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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