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廷峰是文化部艺术品评估委员会指定杂志《艺术收藏》主编、北京太和艺术空间董事长、艺术总监、北京三家拍卖公司当代书画艺术顾问、执行董事、2005年中国十大艺术策展人之一。他早在1992年就进入书画收藏界,曾主办安徽省首届艺术品拍卖会,在广州、海南、深圳、珠海、北京、山东等地做过三十多场拍卖,是国内资深艺术经纪人。目前即将进军798艺术区。
艺术链条都玩遍
记者:您是从92年开始入艺术圈的,之前就喜欢吗?
贾廷峰(以下称贾):喜欢,从小受家庭影响,我父亲是书画之乡安徽省太和县书协副主席。我刚开始是业余玩玩,自娱自乐。1992年在海南CMEC大厦做了一场海交会中国名人字画拍卖会,后来就上瘾一发不可收拾,连工作也辞掉了,专门做起了这个行当。在艺术经纪这个领域,历经坎坷,交过很多“学费”,也有过很多不同寻常的经历。主持过国内很多的大型拍卖会,后来在安徽合肥开太和画廊,99年又回到了我的家乡安徽太和成立了安徽省太和艺术品有限公司。07年在使馆区成立北京经典太和画廊,今年正好是10年。现在在798有400多平米的空间,准备涉猎当代艺术。所以画廊、艺术媒体、拍卖、代理画家整个的艺术产业链都玩了一遍,我的从业经历很有意思。
记者:您从拍卖开始,到艺术媒体、画廊等,基本上全都做了,您现在对艺术的玩法是不是有一个心理的法则?
贾:我在全国各地经常讲座,很多人都听过。现在这个时代太浮躁了,背离了玩艺术的初衷,说大一点是扭曲了,真是这样。现在大多数人都是投机者、投资者,真正收藏的人相对来说要少。艺术家也好,搞这个行业的也好,首先要喜欢这个职业,艺术品更多带来的是精神上的愉悦,而不仅仅限于赚钱了。现在很多人在这方面,我认为走得有点歪了。人活着总是要有一点精神,现在的艺术家和从业者都太热衷于市场了。其实中国的艺术市场也就二三十年,我是真正的见证者、参与者、得益者和受害者。曾经做过一两百个画家的推广和宣传,很多画家逐渐地有了一些市场以后,大家开始躁动,认为可以大捞一把,其实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记者:您以前是从政的?您从政跟您做艺术品有影响吗?
贾:对,我的经历很好玩,二十几岁就当乡长了。90年代初曾任安徽省太和县驻海南办事处主任,后来对艺术很着迷,工作也不干了,觉得这个好玩、有意思、有魅力,可以提高自己的审美,改变人生的价值观。
记者:您03年开始做《艺术收藏》这本杂志,这份杂志跟现在这么多艺术类杂志相比,它的优势在哪里?
贾:这本杂志是文化部艺术评审委员会的指定刊物,优势在于我对艺术界的熟悉程度,我丰富的从业经验,我对当代书画的了解程度,我对市场的了解程度,这也是这本杂志的优势。我懂画也懂市场,相对来说,两者皆长。
记者:拍卖行您也有做过,媒体、艺术家、画廊,整个链条下来,您都玩了一圈。您觉得这里面有没有说哪个是比较重要的,是不可或缺的环节?
贾:都很重要!从最初艺术家创作的作品,到走向市场,对于这个产业链来说都必不可缺。
三个理念保拍卖
记者:曾经在媒体上看到您07年主办过一场拍卖会,在中博拍卖的扉页上我们看到“向德艺双馨的艺术家致敬!向弘扬中国书画艺术的艺术机构致敬!向收藏中国书画的收藏家致敬!”这些话应该是您内心最真的语言吧?
贾:是啊,用心良苦。
记者:有一个问题,像拍卖行之所以拍假、假拍,可能有一个成因就是因为拍卖行是一个可以很好地利用的平台,艺术家认为他能够通过拍卖行这个平台给他的作品增加价值。在西方的国家里面,画廊是艺术品市场的一级市场,但是在中国,很多艺术家就跳过画廊,直接去拍卖行。是不是拍卖行在中国艺术市场链条里面占的话语权比例太大呢?
贾:这个比例比较糟糕,这是我们中国的现状,也是中国艺术市场混乱的很重要的原因之一。不讲求游戏规则,国外的市场还是相对成熟规范的,艺术家的作品首先经过一级市场——画廊、代理人,通过成熟的运作之后进入拍卖领域,然后到藏家手里,但是中国反了。因为我们中国现在是急功近利,短视现象很严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赚钱吧,赚钱都不讲游戏规则,不讲游戏规则就会受到惩罚。显然市场的低迷和混乱就是对我们的惩罚。
记者:在图录上看到这样一句话“本图录中当代艺术家的全部作品由金融机构——中菲担保有限公司对作品的真实性提供担保”,并且“当代书画部分提供按揭购买”,我们认为这无疑是对当下拍卖理念的一种挑战,您的初衷是什么?
贾:从事这个行当十五六年,我知道作为收藏家买到赝品的痛苦,行内种种不规范的操作,让好多收藏家望而却步,拍卖行业太多的瓶颈制约着它的发展。中国艺术品年总交易额不超过300亿,不足股票一天的交易额,实在是很小众的一个领域。所以当时就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提出了三个理念——保真、按揭、拒绝恶炒。我想从根本上把这个瓶颈给破坏掉,做无限大,在专业人士的带领下,在金融体制、法制健全的约束下,健康地玩,这才有意思。
第一保真,保当代艺术品的真。很多拍卖行对于当代艺术品不保真,我保真,利用法律的手段来维护收藏家的利益。(世:如果买家拍了之后确定是假的怎么办?)假的可以退,它是由担保公司来承担责任,不是拍卖行,就转移到担保公司,这样在法律上是站得住的。
第二拒绝所有当代艺术家直接向拍卖公司送拍品。我试图建立正确的游戏规则,这有意思。就是你不要找我,你给我送画,我是不赚你这个钱的。我在市场上征集拍品, 因为我做画廊这么多年,有很多朋友都是画廊老板,画源很多,他们愁征集拍品,我愁拍不完。
第三,按揭。在保证前两点的基础上就能够成就第三点按揭。艺术品进入市场以后就是商品,就可以按揭,可以抵押贷款。对外行来说很难,对我们内行来说相对容易些。比如说一张刘大为的画价值10万,拍卖公司找银行机构或者金融机构作担保,我按揭贷款5万,金融机构肯定干,我不还才好了呢,金融机构还赚了,这个简单。但是外行人不知道,他认为这不可思议。再者中国人买艺术品有两怕:第一怕假的,第二怕买不起。我的拍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没有门槛儿。老百姓也可以买,也有100块钱的画起拍,但如果你追求名贵作品,我这也有1000万的作品等着你。所以我的理念就是下到平民老百姓,上到达官贵人,各个层次的艺术爱好者都囊括其中,我要建立一个大的平台,把艺术品市场的瓶颈完全突开,大家都可以赏玩。
第一场拍得很成功,确实很好,颇有成效。但是眼下中国的整体环境,众说纷纭,鱼龙混杂,所以只能暂时搁下,还要做自己的事。
记者:您认为中国艺术品市场的突破口最好是拍卖行这边?
贾:突破口很多,我认为要突破的话,艺术家很重要,艺术品质应该是第一位的。这会影响到以后的市场,直至影响到画廊、拍卖行、收藏家。现在很多人收藏的画一文不值,这是我的观点。
记者:画品不好?
贾:伪艺术品太多,炒作的成分很多。真正的艺术品相对较少,都是可以搞出来的“艺术品质”。
画廊价格更真实
记者:您刚才说艺术品进入市场以后就是商品,这个市场有点类似股票市场。那么对于现在很多人做的艺术品价格指数,艺术品交易价格指数,包括像梅建平先生做的“梅•摩艺术指数”您是怎么看待的?
贾:艺术品价格指数我是很反对的。这个指数来源于很多拍卖公司的业绩,这个“业绩”我从来不相信,尤其是当代。真正的指数是什么?是画廊一手的价格,画廊之间流通的价格,那才真正有参考价值。现在有些画家很糟糕,他们成了商人,艺术经纪人倒成了艺术家,这是我的一个经典判断。他们研究作品多少平尺,是拿尺量,我非常反感,你是艺术家,对作品斤斤计较,还在那儿算,多出来一尺怎么办?无聊而庸俗,画家的颜面何在?艺术经纪人倒是天天在研究学术,试想如果没有熟练的对艺术品质的判断,收藏家怎会跟着艺术经纪人走呢?但是这件事情没有办法,有时候水至清则无鱼。前两年我比较郁闷这件事情,我认为这是正道、是天道,但在眼下、在中国,至少是很难行通的。我想把中国艺术品市场比喻为汪洋大海,清澈而深不见底,五彩斑斓,任凭多大的鲸鱼、多小的鱼虾生物都可以在这里自由自的活着。
记者:您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贾:对,但是我也做成了。第一场拍卖就检验我的理想能不能成,结果很多人很拥护,全国各地的很多画廊老板都来了。因为我树立了他们的威信,我要建立一级市场的机制,建立书画代理制机制,我给他们做好了,他们都很支持我。第一场拍得相当成功,收藏家也很高兴,买的画都赚了,因为他是从市场上买的,不是从画家手里买的,多好啊。我不仅仅是理想主义者,而且我还是实践者,做成了,只是现在不想做了。
记者:您不想做是指《艺术收藏》杂志不想做了,还是考虑放弃拍卖这边?
贾:拍卖,我暂时肯定不会做了,我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本质。这是我们中国文化本身带来的,中国人的很多问题就是人性本身,我何必较这个劲呢?中国人讲究变通,某种角度上看是正常的,但却要我很慎重地分析,何必要这样呢。
记者:中庸之道?
贾:对,我曾经做了,而且做成了,已经检验了我的能力,检验了我的理想不是空谈,就够了。我要好好地打理我的画廊和杂志,包装一些有品质的艺术家。但我要有一个姿态出来,因为我有责任,做这个行当很多年,我拍卖做得很早,也有相对权威的杂志,画廊包装的很多画家都很成功,价格翻了几十倍。
艺术家精神的没落
记者:您觉得现在很多的书画家没有传统的书画精神?
贾:差得太多了,真是越来越差。我在《美术报》曾写过,“很多书画家现在居然成了宣传家、推广家、运作家,变成了江湖术士,拍马溜须,巴结逢迎无所不能,‘上靠官僚,下靠奸商’,丧失了独立的人格。”“人无品落墨无法”怎能画出折射心灵的艺术品呢?
记者:可能大家都会有个共识,就是既要有中国文化传统的精神,又要考虑当下社会。
贾:对。实际上这都是我们要考虑的事。传统没有错,当代也没有错,就是在所谓的“传统”绕来绕去的,我认为也没有错。因为它跟古代的“传统”不是一个概念。我对传统有很深入的了解,古代的传统是文人雅士,他从小时候就是用毛笔写字,安静得很。像现在的中国改革开放,万马奔腾的样子,世界都成了地球村了,没有这种大的语境,你如果创造那种语境就是矫情的,就是不真实的东西。所以你必须要入世,以出世的精神入世,面对问题解决问题、解决笔墨的当代性问题,这是艺术家要面对的。
记者:您这个想法比很多艺术家的观念都要先锋、前卫得多。
贾:所以很多画家怕跟我聊天,就是伪画家看我聊天他都跑了,我也不跟他们聊。我们喜欢艺术,艺术从某种角度上对我来说是“宗教”。
记者:您觉得这跟时代变迁有关系吗?因为书画本身是中国非常传统的社会的产物。
贾:这有两方面原因。第一,我们中国文化沉积很深,甚至是博大精深,可是新世纪的中国书画艺术已经丧失了原先的文化语境,需要与世界各国优秀的文明发生碰撞,注入当代元素,才能焕发出它古老经典而又充满着东方智慧的文明。中国画需要发展,需要融入新时代精神。中国当代的一些书画家在这点上做得远远不够,书画作品对于一些书画家来说只不过是一种谋生的方式,根本无所谓艺术理想。第二,就是在这种环境下,也有一些甘于寂寞、把艺术视为宗教,终身为之孜孜以求的艺术家,尤为显得珍贵。他们独立的人格、闪光的人性光芒常常使我们钦佩不已,比如北京的花鸟画家衲子、山西的画家汪伊虹,他们几十年如一日,在艺术的田园里默默的耕耘。
蓄势进军当代艺术
记者:刚才您谈到考虑在798开辟地方做当代艺术,这方面您是怎么考虑的呢?
贾:现在是一个非常时期,金融危机还在延续,H1N1流感病毒在全球肆虐。我这个举动很多人表面上不说,心里在打鼓。798这个时期进驻的很少,撤离的倒有几家。我这几天感觉解放了,一种新生感。说心里话,原来跟某些传统的书画家打交道,我真是不太快乐。我本身对艺术很有兴趣,但他们跟我接触就是对我给他们卖画感兴趣,感觉不爽,不是志同道合朋友式的合作。从另外一种角度来说,他们跟当代艺术家相比,当代艺术家更鲜活、更率真,他们对人生思考的更多,充满人性关怀,对社会的丑恶现象可以揭露,还可以批判、再批判。虽然有些当代艺术也很浮躁,但是相对传统的这些画家来说,我感觉稍微好一些,希望能找到感觉。
记者:您跟当艺术家联系之后产生的这种感觉?
贾:实际上我暗地里做功课已经两三年了,跟当代艺术家也接触,一种心灵深处的解放。传统那一块我还在继续做。但我要做我最喜欢的艺术家,他的人品、作品能打动我的这些艺术家,我也同样要做。而且我的这个画廊定位,跟798一些画廊的定位是不一样的,我的定位是不管当代、传统,“品质”是第一位的。艺术品在我眼里只有好坏优劣之分。拥有中国元素的一些当代经典艺术品我也会去做,当代水墨这是我新空间的主推方向。
记者:当代水墨将会是您的重点?
贾:是,甚至我要把当代水墨推向国际市场,我对当代水墨有这个想法。这是我们中国画未来走向国际市场的一个闪光点。像徐冰、谷文达都已经很棒了,有国际受众,我们为什么不做这些东西?像田黎明、刘进安、李津等都很棒,这些人对中国的文化都有着一种使命感,这些人都是很可贵、很可爱的。我说中国画未来的希望可能在这里,这也是我这个时候进军798的一个想法。
记者:您认为像798那种纯当代的,他们是太过了呢,还是跟中国传统割裂了,就不具备中国文化价值了?
贾:我对当代没有传统研究得深。但我个人认为,当代部分政治波普占多数,审美趋向受西方一些艺术家的影响很大。我希望的是既与国际接轨又有本土的东方符号,把我们的经典文化传承、发展,又与国际接轨的,我会首推这类艺术家。
记者:建立一套东方的系统,推向国际。
贾:对,这是我进军798要做的事情。
记者:这种想法挺好,特别是798已经成为一个符号性的地方,是西方美术价值照搬过来的模式。但事实上包括策展人模式、展览结构、展览主题的寻找、挖掘,整个主题已经是延续西方的。您现在进入798,考虑过如何去建立您想要的东西吗?
贾:肯定考虑了。一是媒体,媒体要不遗余力地去做推广传播,包括国际、国内的艺术媒体。另外一个就是展览,把这些艺术家的作品拿到国外去做展览。我可能不厌其烦的在追问一种价值,因为当代艺术说穿了也是非常非常小众的,大家玩得很自在,不亦乐乎,其实很少有人去问,也不懂。中国的老百姓大多数不懂,很多人持完全批判和定的态度,这也不对。就是几个人瞎玩、瞎起哄,但是我们要做推广。这种推广可能是非艺术机构、艺术媒体的一种推广,这个很重要。
记者:媒体的作用非常大。
贾:当然,也并非一定在艺术媒体上推,要推而广之。我曾经在巴黎做过一次展览,跟法国人讲中国画,很有意思,他们也很爱听,我说“留白”,他们不懂。好好一张纸,留个白不就浪费了吗?实际上我们需要做这种工作。这方面我们一直做得不够,展览很多,往往都是来去匆匆,开幕式就是闭幕式,传播解读的很不够,其实我们应该很认真的做这些事情。
记者:当代艺术这块,85、89时期是批评家、策划人撑起来的。您觉得传统文化的理论批评和当代艺术的理论批评的作用该如何解释?为什么它会趋于一种很消迷的状态?
贾:现在国内独立的批评家机制、独立评判的价值体系还没有完全建立,它受各方面因素的干扰太多,一种政治的干扰,一种经济的干扰,包括市场和艺术家的干扰。国家这几年越来越开放了,很多人也敢说真话了。这种批判精神,现在也到处可以感觉到。毕竟有人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了,很多人在做。只不过做的力量还不够大,可能它的形式不够好,不能局限于这种宣传。文化部去年已经做了一个展览,就是“墨非墨”的展览,这其中的理念,我们有相似的地方。
光展现丑恶是不够的
记者:国家政策也在考虑怎样把书画与当代、与社会有机结合。
贾:对,既有我们东方经典的东西,又有当代性。因为文化有传承性,完全颠覆是不可能的。写意是中国人的写意,你的文化就是中国文化,怎么可能全部颠覆的了。所以我认为在传承的基础上去改造、创新、发展,这才是正道。从艺术品本身着眼,从心灵深处着眼,这样的话,我相信我们会做好。总而言之,艺术品质是第一位的,是人心指向、精神指向、道德指向、人文关怀,我认为这是当代艺术家最终要解决的问题,这才是根本。现在我们光展现那种丑恶的批判是不够的。尤其现在这个时代那么浮躁,又正值金融危机下,人心不古,末法时代,艺术家需要有人文关怀、人文精神,现在人的心灵需要安抚,需要宁静。简单丑陋的描绘是远远不够的。
记者:这样应该算是一种解构,解构完之后应该有一种建构的东西。
贾:对,解构不是目的,重新建构精神家园才是目的。解构是艺术创作过程中的一部分,但不是终极目标。
记者:您在做杂志主编的时候,您所看到的情况,包括考虑文章组稿的时候,批评家或者是其他人,也都是艺术圈里的人。这就导致整个下来术圈自己的人在玩。
贾:对,这点就是我刚才说的,它太小众了,实际上应该传播。我跟北大国学班的一位班主任曾经聊过,他很有兴趣。他问我的终极理想是什么?人都有终极理想,我这个人又是理想主义。我说:我的终极理想就是用我的经验以及对艺术的理解,尽量大的去传播,在国际上传播,这才有意思。传播是从业人员的一种责任,可能老百姓知道以后会豁然开朗。所以我的画廊有一点要做的,就是我每一个展览都有一个主题,每张作品都有解读,这个解读是中英文的,甚至是配着音乐,这对观赏者来说是提高,我们也非常愿意做。
藏家也需要有天才性
记者:跟藏家的关系,包括建立、培养、长期合作,您是怎么去处理的呢?
贾:这么多年我培养了很多藏家,这一点我很骄傲。因为我让他们收藏到的是有艺术品质的作品,而且几乎没有跌价的。重要的还要引导他们,不是简单地保值、增值而是关注艺术本身。因为藏家不存在物质上的问题,所以最终还是要关心这张画给我们带来的愉悦感,精神上的享受,这方面做得比较多。
记者:比如一个藏家自己的偏好会不会影响您对艺术家的偏好?
贾:应该是我的偏好影响了我的藏家。这个很好玩,其中有一个藏家是山东的,我的喜好和他的喜好十年来几乎都同步。我喜欢一些有当代性的,但是又有中国文化体验的,有时候抽象的画我喜欢,他也喜欢。有一些传统作品他连看都不看,他说:“没有灵魂。”画家的画打打动不了他,他就不会为了所谓的增值而收藏,他只收藏他喜欢的艺术品,很有意思。
记者:藏家是否收藏,除了他本身的资金实力之外,您认为跟他文化水平、知识修养度有什么样的关系呢?
贾:肯定是相辅相成的。有一些藏家很奇怪,天生就懂,但他没有很大的学问。他能看出哪些好,哪些不好。对于一些艺术家来说,我认为天性同样很重要的。当然做到这样不容易,藏家的文化修养、精神趋向、生活阅历都会影响他的收藏。
记者:存在一种天赋在里面。
贾:对,这一点很重要。我看到好的艺术品很感动,这可能除了天生的感觉以外,还与长期训练有关系,看多自然而然就会比较容易地发现哪些优,哪些劣。
记者:我看过您写的一些关于书画方面的评论文章。你对书画的研究和心得是从哪里学来的?
贾:这与我与众不同的经历有关。我想以后会慢慢地把一些经历写出来,这样的经历可能对一些年轻人会有所启示,因为有一些人很迷茫,没有真正的精神信仰。所以我有时候也想写,很矛盾。我都是从人生的历练去写一些东西,艺术品最终还是一个精神产品,分析艺术家的技术、笔墨、构图比较少,艺术品最重要的是承载的内容、内涵,是艺术家的生命轨迹在作品上的体现。
艺术圈纷争谈
记者:您对文化艺术圈子是是非非的纠葛会关注吗?包括圆明园兽首这件事情?
贾:关于圆明园兽首事件在《参考消息》有我的一段话,我对兽首拍卖举牌不认帐的人态度很明朗,不赞成,这是个糟糕的行为,我就是这样说的。当时很多网民赞同他,八成以上都拥护,认为他做的好,但我不赞成。要简单地想这个事情,你的行为达到了什么目的。第一,兽首没有弄回来。第二,出过丑,没付钱。人家说中国人不讲诚信,所以我不赞成。
记者:您在博客上曾发表过一个声明,要跟您合作过的拍卖行解除关系,您能具体谈谈吗?
贾:我的理念是拍真的艺术品。那是我07年的一场拍卖,我到现在还在帮助这位买受人跟我曾经合作过的拍卖行打官司。我为了天道,我曾给当时拍卖公司的董事长写过信,讲述我这样做的理由,我敢也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并承担后果。当时委托人跟我说这是天津人美出版的一张白雪石的山水画,我相信天津人美,但是竞买人买回去以后觉得不对。不对怎么办呢?拍卖行不同意退货,我当时作为执行董事,意识到我们理应承担这个责任,后来我通过很多朋友来做这件事,通过录音、照相、签字,来证明这张画是赝品。我们做任何事情都要有规则,不能违背天道。这其中也涉及到了我的理念——反担保,目前国内的拍卖行都还没有这个机制,就是委托人给拍卖行送来拍品,在最后拍卖行给委托人结帐的时候有一份承诺书,内容是委托人要对提供拍品的真伪进行保证,否则要承担责任。拍卖行要诚信经营,打击知假售假的行为,彻底的维护买家的利益,而我始终要站在正义的一边,每个人都会犯错,但关键是要有纠正错误的勇气。
艺术市场低潮孕育秩序
记者:您认为中国艺术品市场价格的跌落跟金融危机有什么关系,还是艺术品市场走到今天这是必然呢?
贾:艺术品市场走到今天的必然,本身就应该跌。因为这种局面是人为制造的泡沫,没有建立性、持续性的艺术品肯定会跌,金融危机只不过推波助澜。但品质非常好的艺术家的作品,抗跌性还是比较强的,我们应该对艺术品市场有信心。
记者:以您的经验来看,目前尚在低谷期的艺术品市场几年后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贾:现在是军阀混战,在无序当中渐渐蕴育的是一种成熟的市场秩序。品质稍微差一些的艺术作品经过这一轮大浪淘沙是会淘汰出局的,会让很多画廊以及收藏家提高警惕,因为收藏家还是会紧随画廊。如果收藏家越过画廊,直接到画家那里去买画会是“天价”。市场上的价格一般来说会为收藏家保留一定的空间,但行内都知道去书画家本人手里去拿画反倒会贵很多,有一些画家很讨厌,不可爱。
走出倦意踏上新征程
记者:您至今做艺术品十七八年了,整个行业链条都做过,现在是否会有一种厌倦疲惫的感觉?
贾:去年很厌倦、疲惫。尤其是在当代书画圈里混,有些画家我感到不可爱,也不想再和他们玩了。现在进驻798让我有一种释然的感觉,我解放了,不喜欢的人尽量不要去接触。但我也不会抱有太大的幻想,要不断给自己敲警钟。最初做这个行当的时候,面对形形色色的人无法选择,但现在选择空间会变大很多。
记者:书画界也许有书画圈的一些问题,当代也会有当代的一些情况。
贾:肯定会有,都有丑陋的人性。但是我想有些传统国画家的陋习在当代艺术家这里会少一些,我接触过几位当代的艺术家,像我跟周春芽聊天时,感觉他很阳光有爱心。有时候在跟艺术家交流的时候会发现,传统艺术家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了解甚至不及当代艺术家,四王、八大都是表面的东西,当代艺术家会有深层次的理解和思考,这是传统国画家一定要学习的。所以我要寻求的是优秀的当代艺术家。
记者:他们会从中国艺术发展的文脉来梳理,而不局限在画面或者是传承。
贾:对,所以进入798之后的最近几年我还是会处于一种喜悦的状态,可能我潜在的能量会在798被激发出来。
记者:以您的经历和您的理想主义气质,如果有机缘的话,应该会做得不错。
贾:对,现在我的展览已经排到下半年了,都很好。第一个展览我打算做最当代的水墨画家,我认为八大放在现在是最当代的,宋画放到现在最当代,要把我们东方最安静的东西给大家看,“艺术还有这种,798还有这种。”我们要做真正的艺术品推广,我们要经营一流品质的艺术家,我们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在当代艺术圈我们是一个新兵,承蒙各位提携关爱,共同发展。
【编辑:海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