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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勇:艺术家是一个尴尬的职业

来源:中国经济网 作者:- 2009-12-09

  地点:管勇工作室

 

  记者:听说最近你在看马云的书,为什么想起看他的书?你跟马云在长相上有几分神似的地方。

  管:因为我前一阵看中央台《赢在中国》栏目,他是评委,我感觉这个人说话比较有意思,所以就看看他的书。

 

  记者:感觉其中有什么打动你的吗?我觉得你好像很善于从书里得到一些适合自己的原理。

  管:感觉他说的有些东西挺有道理的。比如我就发现他们这些做企业的人,并且真的是把企业做得好、做得大的人,运用的还是人生那点基本的道理,都是很基础的道理。

 

  记者:而且有的人,越成功的人,越用的都是自己的本能。

  管:差不多,都是一些最最朴素的道理。就像父母在咱们小时讲的那样一些道理,都是一些基本的道理,并没有什么太玄虚的东西。对于企业家来讲,做的事情越大,坚持的就越是那些最基本、最朴素的道理。一般人做事情,往往就是这些最基本,最朴素的道理坚持不住,才做不好。

 

  记者:比如说坚持就是胜利。

  管:对。比如看事情一定要看整体全局,不要看局部,不要贪图小便宜,一定要眼光要长远,对不对?再比如说要学会跟别人分享,小时候父母都说你有一个苹果,你一定要和你的兄妹姐妹分开几半来分享,你看他们这些做企业,或者做大企业的人,都很懂得怎么去跟别人分享,如果都是你一个人的,很快就玩完,这是我的感觉。其实这些都是最基本的道理。

 

  记者:我觉得艺术界的人可能太聪明了,所以不懂得这些。看起来越聪明的人,越不懂得分享。

  管:有可能。

 

  记者:之前我们也聊过,你看村上隆的书,现在又看马云的书,看到这些关于成功学的或者成功人士的书,心里很渴望成功吗?

  管:我觉得这不是一个成功的问题。一个人想要生活得有乐趣或者快乐的话,并不是成功不成功所决定的,而是一些最基本、最朴素的道理决定的。所以我感觉这可能与成功关系不大,因为成功可能是他们人生的一个副产品,但人生、生活最主要的是快乐,而快乐可能就是基于这些最朴素的道理,我还是想去学习这些朴素的道理。

 

  记者:因为您从天津搬到北京来,应该说你是更靠近成功,还是更靠近快乐?

  管:成功和快乐不是北京能决定的,我觉得主要是方便。比如你与我现在可以坐在一起谈话。

 

  记者:对!因为你来北京以后,可能你的画比以前卖的更快了。

  管:也有这种可能。

 

  记者:那不是说至少还是让你得到了很多实惠,这一步走的对。

  管:我感觉卖的好不好与人在哪个地方关系不大,我又不是来北京来开店,对不对?因为买卖这块,我的理解它是一个画廊做的事情,它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事,这与你在什么地方没有太大关系。如果那样说的话,那艺术家都来北京,很多而且集中,但是能怎么样,我想这个关系不是很密切的。

 

  记者:你最近每天画画的时间是多少?

  管:画新画平均约4个小时。

 

  记者:大概画出来多少张?

  管:不好说吧,有时一个月大概两件。

 

  记者:你作品中哪一部分是花费时间最长的?

  管:应该是画前。

 

  记者:打底吗,还是什么?

  管:倒不是这个技术性的问题,比如说做底子、绷画布。最主要是因为,我还是希望我每画一张新画,都尽量能传达一些新的东西,在这个方面考虑上,可能花的时间多一点。有时候很多天什么也不画。

 

  记者:对,因为现在看你画的风格,还是很管勇个人化的,你怎么来调节别人看到你新画有新的反应、新的感觉呢?

  管:这个风格性可能是颜色导致的,但是画面除了颜色之外,还有太多其他的内容,我不能一张一张的重复,这样重复的话可能会快一些,但是那样可能很快就搞不动了。

 

  记者:那新的一批画,你能举例说明一下吗?

  管:你看到的这一批画,我是想更加突出一个情境的感觉,想努力营造出隐含着一种暴力的、有点悲情的、有冲突感的一个情境。

 

  记者:所以现在的创作是想增加画面的层次?

  管:目前这个阶段是这样的。

 

  记者:还有别的新的方法吗?

  管:具体技术上的感觉不是太重要吧,可能我有时候想画的放松一点,有时候想画的紧一点,这个倒是没什么…

 

  记者:这个轻松与否的区别在哪?

  管:它就是画的一种感觉。

 

  记者:对我们一个普通观众来说是不是感觉不到?

  管:有可能,但也不一定,我想可能还是能感觉到的,如果把这些作品挂在一起的话。

 

  记者:对于你这样的年轻艺术家,这种调节到底意味着什么?

  管:你如果是光谈技术的话,我感觉没有什么帮助,我说的松与紧,我指的不是一个技术性的东西,是某种状态的感觉。其实我努力地想把技术忘掉,我不想技术的问题,因为如果是说专门谈技术的话,可能就有问题。

 

  记者:那如果光谈技术,你觉得你自己技术怎么样?

  管:我觉得我技术还行,也不是特别行,我经常感觉画的很吃力。

 

  记者:吃力是因为技术让你达不到怎么样的效果?

  管:可能也不是,因为这个很抽象。技术不是说咱们去涂一个颜色,怎么把它涂得平,这个技术其实好解决。比如有时候我就要画一个这样的感觉(管指着《立》),这样的背景,这个可能就比较麻烦。我想把这件作品做好,其实我当时画的时候,我想把这个作品的背景画的很白,我自己感觉这个事情就有点难,它白到什么程度呢?然后我怎么让它白。我画了好几遍,一直是用白颜色在画。这个它就不是一个技术性的问题,而是一个感受的问题。

 

  记者:你最后还是选择这种灰白是吗?

  管:对,画到最后画出一个灰白的效果来。

 

  记者:这是你想要的效果吗?

  管:差不多。

 

  记者:你的这个画挂在画廊的白墙上,画面背景的白与墙面的白,你有想过吗?

  管:它肯定是有区别。这些作品背景画白,一个是我喜欢这个颜色,我想要画这个感觉,另外假设画廊都是白墙,画挂在那里,其实也可能更有意思,在一个大面积的白里面,画作可能更会与这个环境相协调,这都是有可能的,我想是这样的。

 

  记者:记得上次我偶而提到你画面中一直有一种冲突感,但是这种冲突感好像还没有完全爆发出来。

  管:对,其实我一直想处理一个隐含着冲突因素的情境,并且这种冲突在瞬间静止,但是这个冲突跟这个关系还在。就好像是被抓拍一样的那个感觉,我是想表达这样一个东西。

 

  记者:你认为什么是艺术?

  管:我想艺术肯定是艺术家要做的事,再者做艺术要真诚,我感觉基本上就可以了。我始终感觉这是艺术起码的一个品质,如果脱离开这个,肯定有问题。

 

  记者:那现在艺术界岂不是脱开了最本质的东西。大家做作的,比如说有些人说艺术本来就是做作的,尹朝阳也说,艺术是最矫情的一个浪费时间的方式。

  管:我感觉每个人想得不同,而且现在的状况,将来不一定也是这样。因为咱们都知道,不管是中国的变化,还是艺术界的变化,是很快的。时间长了,其实到最后,就跟咱们刚才说的那样,可能都是最基本的道理在维系,不管这个世界是资本主义,或者是社会主义,它毕竟是人与人的关系,是人的事,都是一些最朴素的东西在维系,我想艺术也如此,不能把这些朴素的东西忘掉,应该去坚持。

 

  记者:那现在艺术家忘记真诚的原因是什么?这个东西忘了就忘了,走着走着,哪天就发现自己早就忘了。

  管:是啊!那天我到一本书中的几句话,我感觉写得很对。“在今天这个混乱的社会里,一切都深陷入消费主义和恐惧之中,荒唐可笑的东西大有吞没艺术的危险。但是作为艺术家,即使他不幸被沦为小丑,即使他要付出抛弃自我的代价,他仍然要保持一种暧昧的姿态,把自己放在摇摇晃晃的翘翘板上,努力把损失转变成收获,把空虚转变成期盼”。我感觉他写的非常有道理。这是一个罗马尼亚作家80年代写下的。中国可能和罗马尼亚的状况不一样,但是还是搞社会主义嘛。写的非常有道理。即使是沦为小丑,即使今天社会是这样子的,按我的理解,应该还是坚持一些朴素、纯真的东西,或者是真诚的东西。

 

  记者:你在北京历经了地震吗?

  管:地震时,我没有感觉到,朋友电话告诉我的。

 

  记者:你准备献爱心吗?

  管:我们已经献了,在银行捐了些钱。

 

  记者:在保利有拍卖,是义拍。

  管:我还真不知道,当然弄一下也好啊。

 

  记者:现在艺术家,不是特指你,就是说艺术家现在对自己特别负责任。他会考虑自己这部分有展览,先做什么,他会想办法自己来做这个媒体宣传推广,你觉得这样对自己有价值吗?会不会耗损自己很多的精力?还是真的开启了一个创造?

  管:很难讲它有什么价值,因为咱们现在看价值,容易看的比较短,如果说这个月我上了这个杂志了,我就很有价值了,下个月没有上媒体,我就没有价值了,这很显然是胡扯。但是你如果要宣传的话,我感觉,艺术家自己是应该要注意这方面的问题,因为艺术毕竟是交流的问题,交流就需要一个平台。媒体作为一个平台去交流的话,我想是可以的,但是你说这有多大的价值,这是扯淡,媒体不是检验价值的地方,如果说靠媒体检验价值,那这个世界就太乱套了。

 

  记者:你的朋友会跟你沟通吗?哪天我上了那个封面之类的,你们之间会有这个沟通吗?

  管:没有。我感觉,我上哪个封面,或哪个杂志采访我,等等,我更多把它看成是一个工作,并没有想太多什么荣耀啊,扯淡,荣耀要是这样的话,就太简单了。媒体毕竟只是整个艺术体制里面的一个环节,你要是把所有的宝都押在这个环节上,你神经病,你把所有的宝都押在画廊上,也是神经病,它是一个综合的。

 

  记者:艺术家是不是没有安全感,即使很有钱?

  管:非常没有安全感。其实不只是艺术家没有安全感,所有的人都没有安全感,有钱没钱都一样,无论你做的是什么样的事情。中国人可能都忘了安全感是啥感觉。比如说我国近代史,那些小的事件咱们不说了,就是说大的事件,平均大概十年就得有一次革命,这是挺可怕的一件事。因为咱们总是在革命,包括现在都在革命,不是讲什么信息革命,反正各种各样的革命,为什么总是革命?因为上回革命的那些幸福承诺没有兑现,几乎永远实现不了,可能这个就跟安全感相关。它不光是现在的发生的一些事情,从历史上就是,中国人的做事习惯就是这样的。无意识的继续革命。

 

  记者:反倒是中国人特有的这种没有安全感,使得艺术家吃了香了,艺术家从内心表达出这种东西来,外国人觉得挺好,因为他们没有这样的心理状态,外国人有安全感。

  管:这个我也想过,这可能是中国当代艺术的一个优势,中国当代艺术可能确实是有生命力的,因为这里面矛盾太多,冲突太多,这样还是有利于创作的。艺术就是有压力才有爆发力,我看到陈丹青说:大概从八十年代以后,就是西方的当代艺术,它基本上处于越来越精致化的一个状态。越来越精致,大家都做的非常标准的现代艺术或者当代艺术,但是中国不行,中国很多的优秀的艺术,其实那个粗糙可能恰恰是一个优势,就是它确实是有生命力,对于艺术来讲,我感觉不是一个坏事,但是你不能说这个社会应该是这样,这受不了。

 

  记者:说说你现在忙的新的展览吧?

  管:我今年都是联展。最近6月份在德国的杜塞尔多夫Felix Ringel画廊,我与杨起的作品一起展览。我的是这些新画,大概四、五件吧。近期还在德国、台北、首尔、上海、香港都有展览。

  画画这东西,如果一定不需要说创造性的东西吧,最起码的还是要独特吧,这是艺术最起码的一个品质,这是一个朴素的道理。

 

  记者:可是有人说,中国这个架上绘画几乎找不到独特性。不都是从国外引进,改了改,就变成了今天自己的东西了。

  管:很多人说话,不光是中国人,包括老外都是各有各的目的,不靠谱,就像那天咱们聊的,几个老外说中国的艺术家都向钱看,中国的艺术家用很多助手,然后中国的一些画廊,还有一些艺术家,在那儿画廊和拍卖行串通一气,等等,反正都是不好呗。其实我感觉他们挺扯淡,这些东西中国人都是跟他们学的。这是其一。

  再一个你要是说助手,如果用这个事情来评价好坏的话,那西方的很多艺术家,沃霍尔捭、昆斯、赫斯特这帮人,绝对都应该枪毙五分钟,老方(方力钧)他们也就是拘留一下。再者说了,艺术品又不是一个工艺品,对不对?艺术的价值在什么地方?手艺吗?这没有整清楚,你就胡乱的攻击,更可恶的是他们不可能不清楚这些道理,还是要搞这些话题,各有各的目的!

 

  记者:那你现在信奉什么真理吗?

  管:真理?如果说是信奉真理谈不上,我相信一些很朴素的东西吧。

 

  记者:你有想过,你能成为别人的偶像吗?现在当然你学生也都是你的fans。

  管:这东西有点扯。成为别人的偶像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了的。有时候你不想成为,你也得成为,有时候你想成为,你也成为不了。这个在很多情况下,都不是个人能力所能达到的。一个艺术家成为偶像,一般不是个人单打独斗的结果,应该是一个集体的结晶,那不是一个小事情。

 

  记者:张晓刚、方立钧、曾梵志等,成为许多人的偶像。这些人,经过被选择,最后作为这一代人的领导、领袖。

  管:对啊,这是历史的、现实的原因等等综合因素的结果。

 

  记者:那你其实就算70后了?

  管:我还跟一个朋友讨论过这事,70一代的人,78或者75年后出生的,他和这以前出生的是不大一样。比如说70一代中,75年以前出生的人可能与60年代的人有很多相通的地方,那个可能是社会环境导致的。就像上大学的时候,我们还能感觉到理想主义之类的,至少有那个理想主义的东西。75年以前的艺术家还有一个革命的浪漫主义情怀在里头。

 

  记者:但是75年以后的人,绝对没有这些情绪了,很少很少了,这也很奇怪的。你看你们这一帮,尹朝阳也会采用这种较鲜艳的红色表达,也会有那个金色,金黄色,然后也会有稍微做了一些解构的政治符号。但是现在更年轻的人是绝对不做这方面的工作。

  管:是,如果说这是更年轻的人的天性,也不客观,因为这里面也有很多媒体的引导。我感觉艺术还是必须要面对很多问题,因为有问题才有艺术,不然的话,艺术就没有意义了。

  艺术家其实是一个挺尴尬的职业。

 

  记者:当然了,艺术是长久的被人们需要的。尤其是面对艺术品的时候,能让人平和,快乐的话,艺术家也就行了。

  管:那也就不错了。如果我的作品能让人安静的看一下,能想起来一点什么东西。或者感觉和日常的生活不太一样什么的。那我就会感觉比较幸福,我做的工作可能就有一点意义吧。

 

  记者:你有没有想到彻底打破你这种绘画的格局的方式?

  管:有可能,但一个人无论怎么去超越,有一个东西你超越不了,就是你超越不了你自己。你想把自己全否定,找另外一套,你还是你,你不可能做成另外一个人。但是如果不真诚的艺术家可以做成另外一个人,可以不停的变换。而真诚的艺术家就做不到,即使一个优秀的艺术家不同时期的作品看起来多么不同,但都有一个潜在的个人脉络。

 

  记者:就是说20多年不变的风格其实是真诚的?

  管:当然不是,风格不是检验真诚的标准。

 

  记者:那你现在想好了,一定要做一个真诚的艺术家是吗?

  管:那是肯定的,我一直也是这样。

 

【编辑:虹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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