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7月20日下午3点,“相对关系”——中美策展经验交流三人谈于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举办,特邀嘉宾美国资深美术馆专业人员、策展人玛莉安-费瑞,中国资深策展人、当代艺廊主持人皮力及本届威尼斯建筑双年展策展人唐克扬,对策展人群体的现状及问题、位置及作用等中美策展经验进行了交流。
嘉宾介绍:
玛莉安-费瑞:美国资深美术馆专业人员、【相对关系—向阳个展】之策展人
皮力:中国资深策展人、当代艺廊主持人
唐克扬:本届威尼斯建筑双年展策展人
策展人群体的现状与问题
玛莉安:策展人跟艺术家也会面临同样的一个困境,即他们都是自我中心主义,希望自己得到承认,得到名声。所以,当他们在做这种大计划时也同样会陷入到这种诱惑中。但是,那些只是少数策展人会面临的问题,大部分策展人还是很扎实、很务实地在做策展工作,与艺术家一样他们把一个很抽象的观念呈现到一个很具体的艺术品的上。所以,参与完成整体的信息是非常重要的,策展人与艺术家、作品应该是完美融合的一体,只有这样呈现出来的形象才会动人。同时,也要秉持很批判性的眼光,能够提出质疑,就像皮力老师一样,提出了很多问题。
唐克扬:我是这样理解的,我觉得艺术不可能是一种特别干净的艺术,这是我的一种想法。如果脱离了名利、欲望这些关键词,艺术作为一个大的名词可能就不会存在。不管在欧洲、美国还是在古代的中国、今天的中国也好,很难说有这样一种纯粹的不带功利性的艺术,包括咱们谈到所谓市场的问题,产业链的问题莫过如此,艺术天生就是和这些东西连在一起的。作为一个从外行进入艺术领域的人来说,在我看来,我觉得在中国最大的一个问题可能是我们中国的艺术圈少一个很坚实的基础,如果是一个金字塔的话,我觉得在中国应该有一批比国外更大的一个艺术群体,但是目前没有这样一个群体。比如说我住在中关村,但是喜欢艺术的人都在朝阳区,似乎两组人中间没有太多的沟通。我在美国也呆过很多年,我的朋友大多数都是做金融的,照理说他们的智力水平比我们要高,但是我说我做的东西跟艺术有关时,他们会开玩笑的说我像一个怪物。所以,我觉得在中国首先应该有一个比较大的能够平心静气地看待艺术的一个群体,就好像是看待电影或是小说一样,如果有这样一些人,我想艺术家对艺术态度的问题可以平心静气很多。少数人以此为生,为职业,但是大多数人还是把它当成一种茶余饭后的消遣,把它看得太不重要,但是它毕竟和人的信念、精神价值有关。另外,也不能把艺术看得太重要,毕竟不是靠它吃饭,应该有一个平衡的可能性,所以作为一个策展人,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这是一个小计划,通过和艺术家交流把这个事儿做成了,我不可能获取太大的利益,但至少不会太少,不给钱我也不会做,太多钱我也不指望,这样以来,我的心理就平衡了,这是我作为策展人体会到的一点。当然我也尊重一些在这个圈里以它为职业的策展人或是艺术家,他们毕竟要靠它来完成自己的职业,就像每个人都需要有一个安身立命的事业一样,我觉得这是互相理解的,谢谢!
皮力:从我的角度来说,首先,我觉得策划人的功能与他策划的场所是有关系的。不管你在一个艺术中心还是在教育机构策展,你都是面向公众的,所以你的作品能够让公众懂。从这个角度来讲,他是一个桥梁,用他的专业知识去沟通艺术家和公众之间的关系,但是今天还有另外一种职业叫独立策展人,还有另外一种场地叫“替代空间”、“公共空间”,所以当一个展览在不同的地方,功能就要发生变化,后者来说,应该是一种共同去战斗的关系。我们想想在今天的中国没有特别好的博物馆,基金会也特别少,很多艺术家现在都沦为给画廊策划商业性的展览,意即今天的中国可能更多的是缺乏独立的、能够提出一些批判性的东西的策划人。我们现在教中央美院展览策划专业,当然需要他具备最基本的能力,从一个助理策划人变成策划人直到总策划人,需要熬四至五年才能在美术馆做他的第一个展览,这是一种; 还有一种就是毕业时已经有自己的画室而且又有批判性并且想到社会中去,这也是我们培养的,这两种关系都不一样,需要具体地说,总的说来,我想策划人和艺术家一样,都是构成这个正在流动的艺术史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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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机构的姿态与角色
张洹“希望隧道”展览于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开幕后的48小时之内,网上对此次展览的形式和意义展开了激烈的争论。策展人在不同的空间、不同的艺术机构会有不同的立场,那么尤伦斯作为展览主办方应该以一种怎样的姿态来参与到这场讨论之中?
皮力:首先我觉得任何一个人都有责任说我不喜欢这个作品或是我喜欢这个作品,这是肯定的。说到讨论,我还是很谨慎,因为这是公关部的一个负责人,我不知道他说话是真的代表尤伦斯,还是代表公关部,所以我没有办法混淆,我不能做判断。我想谈的是我们要警惕我们艺术机构在今天的一种官僚的作风,当面对专业批评时,会说我是为公共服务的;当面对公众质疑时,又说我是代表一种专业的眼光,这是全世界所有的,从蓬皮杜到MOMA,都会面临着这样一种官僚色彩,我相信尤伦斯应该成为一个很有活力的机构,我相信他们能够回避这个问题,我相信他们会有更有经验的公关的发言人。
玛莉安:您问的问题是在中国有这个环境、能够有所谓的独立策展人这样的一个位置或者是角色吗?是不是策展人都需要一个机制在后面做支撑?
皮力:我想中国原来是有的,从1998年到2005年我们看到独立的策展人在这个时间开始涌现出来,但是我想最糟糕的是从05年开始这些独立的力量全部都没有了,他们成为各种各样的收藏家的顾问,或者像我一样堕落地去开画廊(笑)以及在一些机构里做策划人,这是我今天反思的问题。我想中国整个的政治、经济状况,在过去的几年里到了一个迫切需要解决问题的时候,在这时如果还认为策划人是知识分子就必须站出来去做一些事情。这种情况跟目前的欧洲、美国特别不一样,我想中国过去几年,政治、经济变化特别大,我们突然发现由于商业的力量,艺术家在这场轰轰烈烈的社会运动中,他的声音被市场淹没了,这可能也是我今天这个演讲有一点点很偏激的一个原因,但是我觉得在今天这个问题确实很迫切。
玛莉安:艺术在中国有一种传统,我作为一个第一次到中国来的外国人,很关心这个传统在你们这儿是不是会丢失或者是能够增强?
唐克扬:我个人的态度是我从脚到头没有一样东西是传统的,所以目前的过程中,真正丢的话也已经全丢了。从我拿的这个笔,从我写东西的方式,从我现在的记事方式,每天工作和休息的节奏,星期五到星期一工作,然后休息,如果要有中国传统的话,在我身上早就已经没有了。
另一方面,我们社会生活的方式又与传统必然联系。你出门大家都管着你,不让你去这儿,不让你去那儿;上级会对下级比较严厉;在饭桌上,男性会开女性的玩笑,这些都是中国传统的一部分,所以我觉得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个问题不是一个伪命题,不是特别难回答的问题,它一直在我们中间,也一直往前发展。如果传统是一个往前发展的东西,它一定会存在,也一定不会丢失,当然我这样有点儿像是和稀泥的意思,问题的关键在于社会真的没有一种危险或者是我们有责任去说一点或者是去努力的事情吗?我觉得是有的,在我看来传统有一种东西是比较好的,我们还是有一个所谓的价值观在起作用,不管它是不是对的,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价值观,目前传统对人这方面的影响是不存在的,大家都不会再觉得一个人必须有一个非常固定的立场,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有一个中央电视台的导演,经常是有一个问题就要上场闹一把,别的我没有记住,我只记住一句话,他说:“中国人应该有一个自己的价值观”,这个价值观应该是可以向外输出的价值观,这个还是挺重要的,不是跟他的个人身份有什么关系,确实你现在让我说我有什么样固定的价值观,我觉得也很缺乏,以外国人来说,不管什么信仰,还要有一个基本的做事情和对人的态度,他可能有一个人的统一性,这个可能是传统对我们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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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