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专业当代艺术资讯平台
搜索

“自我组织”在2010(二)

来源:99艺术网专稿 作者:严舒黎 2010-12-03

正如在上一期主题中关于艺术小组的讨论中提到的,中国当代艺术发展二十多年,由艺术家自发组成的艺术创作团体、小组一直非常活跃,并在先锋艺术中占有重要地位。与上一期集中介绍的几个共同创作作品的艺术小组有所不同,本期想要介绍的是由艺术家组成的共同策划、讨论、实施艺术项目,并围绕项目来创作的“自我组织”,这些群体中,每个艺术家以个体创作者的身份进入,艺术家之间的关系相对更为松散和自由。八九十年代中国当代艺术发展初期,艺术家们的“自我组织”十分活跃,那时的艺术思潮云涌,艺术界讨论气息浓厚,这些艺术群体、组织的形成与这种思潮讨论的氛围和艺术媒介实验的兴趣和愿望有关。
  
  进入二十一世纪,随着中国经济迅速发展和国际化,中国当代艺术也进入了快速市场化与国际化阶段,并在2006年到2008年之间出现井喷状态。海外拍卖高昂的行情、国际资本进入中国当代艺术,刺激了中国当代艺术市场。我们都还记得前几年各种不同来源的资本注入中国当代艺术的情形,各地美术馆的建立、双年展、三年展甚至大型艺博会的举办,大大小小外资、本土画廊的成立、马不停蹄的艺术展览和活动,当代艺术从未受到如此的礼遇和关注,却也从未被这么多新问题所束缚和困扰。面对市场的刺激,艺术作品作为商品的市场价值成为占有重要地位的价值判断,渗透到艺术生产、传播、接收机制的各个环节,影响无微不至,从艺术家个体创作到各种学术活动甚至美术馆收藏,让人惊异于资本的力量。而在这个被资本迅速吹大的气球背后,当代艺术独立、先锋精神受到了威胁,艺术的精神价值也被相对忽略。
  
  2009年的经济危机让中国当代艺术回落到一个较为真实的状态,对之前的这个阶段存在的各种问题进行反思的声音也越来越多。艺术是什么?为什么需要艺术?艺术与社会的关系是什么?怎么创作、为什么创作、为谁创作等问题,重新被提出;当代艺术快速形成的目前的艺术机制、系统遭到了质疑,而这其中,由艺术家们组成的一些“自我组织”重新扮演了重要的先行角色,各种“自我组织”的艺术项目、活动、行为在2009年底到2010年非常地活跃,或者引发了更多的关注。无论是理性思考的结果也好,还是自发的意识也好,大部分这些“自我组织”的理念、实践、包括他们受到关注的原因,体现了艺术领域对中国当代艺术之前过热状态所做出的回应和反思。本期介绍了目前六个活跃的由艺术家“自我组织”而成的艺术群体和艺术项目,代表了这些回应和反思的几个方向和态度。

 


  
  未知博物馆是一个上海年轻艺术家一起合作的创作团体,他们从2007年成立至今实施了冥想台项目、未知博物馆项目以及乌托邦房间项目。而“未知博物馆”这个名字本身传达了反思现有艺术价值生成机制、打开多元价值空间的理念,他们强调每个项目都是提问、讨论和行动的总和,是思考的过程,不是某种归纳或结果呈现。在冥想台项目中,这个过程存在于参与者自省和关照活动中,不倚赖于实体空间或机构的维持。在其“当我们谈论艺术时,我们在谈论什么”项目中,他们把艺术作品和生活品散置在同一空间里面,什么是生活品,什么艺术品,是展览、工作室,还是一个聊天场或冥想地,都界线不明。未知博物馆希望与其他精神领域,如社会学、哲学等之间的交流,为艺术提供一个精神上开放和展示平台。总体而言,未知博物馆这个群体的艺术项目是艺术家们之间互相讨论、理性思考的结果,涉及了对当代艺术的一些问题的反思,代表了现一阶段艺术家们对如何坚持艺术独立精神、注重艺术精神价值以及延展艺术边界和可能性、建立开放的艺术机制等问题重新进行学术思考的倾向。
  
  和未知博物馆的学理倾向相较而言,绿校和三分钟小组则体现了一种在专业化、市场化、资本化的艺术生产机制掌控之外的艺术生态,它们是野生的、草根的、个人化的、平等的、自由的、活泼的创作状态。其中绿校作为一个网络社团性质的群体,以blog为平台,任何从事艺术创作的年轻人都可以在这个平台上发布自己的作品并交流,发布成员既有专业美术院校的在读生和毕业生,也有完全业余的未受过正规美术教育的艺术爱好者。网络平台特有的自由、开放、不设门槛、没有艺术家与爱好者身份差异的理想状态,使得这个平台充满了新鲜的活力,也使得他们的艺术作品保有了艺术最初的那份冲动、激情、快乐、理想主义。相较于绿校更具社会广泛性的平台而言,三分钟小组则是代表了文艺圈80后年轻艺术家的创作状态和理念,他们借助豆瓣小组等网络平台和朋友圈子,进行圈子内的交流、创作,但这个圈子也有各个不同领域的录像艺术爱好者。在这里,创作不是为进入某个主题展览,某个画廊销售,或是期待某种学术价值、市场价值认同,而是个体的自我认同、互相认同的一种形式,是一种好玩的生活状态。不需要面目严肃学术性讨论、批评,保持派对式的交流方式,不涉及理论争论或是价值判断是三分钟小组活动的特色。每次由抽签产生出题人,并围绕出题人所出的主题来进行创作,使得他们的创作像是一次次集体交出的练习作业,他们彼此互为观众和读者。也许有人会因这种松散的、内部交流式的、没有学术讨论的小组形式产生的作品所具有的力量进行质疑,但是,在不涉及任何商业利益、也没有理论争论、没有专业或业余之分的组织形式之下,也确实给年轻的艺术家们开辟了一个在现有被各种资本力量、学术权力占据的艺术机构体制之外的、相对自由独立的展示与创作平台,并给予他们通过艺术自娱自乐、享受创作快乐的权利。
  
  雄黄社和forget art是两个有趣的“自我组织”,他们由艺术家组成,有明确的纲领和宗旨,但他们主要以策划艺术项目的方式,邀请其他艺术家们围绕这些项目来进行创作。他们项目有着更为明确的艺术理念和态度。雄黄社的“骄傲”、“天涯”等项目的实施,不在正式的艺术空间机构展出,没有固定的展示场所,没有展览时间限制,甚至作为策展方,他们放弃了参展艺术家作品的知晓权和判断权,让艺术家自由参加,自己负责作品。他们所做的系列项目,很明显是对目前当代艺术有组织机构、有商业或学术目的、有策展机制的艺术展览方式、艺术机制的逆向而行,探讨在这个机制之外的艺术的可能性。forget art小组的项目的策划理念正如这个小组的名字一样,“忘记艺术,或也有可能得到艺术”,除了在“龙泉洗浴”项目中和雄黄社同样对现有艺术的界定、艺术边界的可能性、艺术与社会的关系等问题作出了思考,forget art小组还针对当代艺术在快速市场化的这个阶段出现的许多好大喜功的、刺激感官的、材质与精神上都很铺张浪费的艺术作品提出了质疑,forget art强调一种对生活的微干预、极少主义、低调、节制的美学观。
  
  “每个人的东湖”艺术计划是由武汉的艺术家李巨川和李郁发起的,缘起于一个知名企业在武汉东湖风景区建造大型地产项目的社会事件,由于这一行为很可能将圈去东湖很大一部分湖岸与水面,甚至可能填掉一部分水面,这一地产项目引发武汉市民对于东湖前途的关注。“每个人的东湖”艺术计划在这一背景下提出,通过网络平台以及朋友的口口相传,这个艺术计划对任何人都开放,只要不做有损于环境的作品。在发起人的访谈中,他们提到这个艺术计划的重点“并不在于创作艺术,而是以艺术活动的方式来展开一次共同的行动”。发起人认为“艺术的方式虽然并不是要解决现实的问题,而是可以使现实的问题,现实的种种冲突和困境显示出来。这也是一种抵抗”。“能不能通过艺术活动创造一个讨论公共议题的空间,以及在各种政治和经济权力所构造出的城市空间中,每个个体能不能通过一种有想像力的方式创造出自己所需的空间?”是“每个人的东湖”艺术计划思考的问题。这个艺术计划其实已经超出了艺术问题的探讨,而指向了艺术与社会的关系、艺术作用社会等问题的探讨,甚至其实也超出了这些问题的探讨,而直指社会问题。“每个人的东湖”艺术计划本不是一个以艺术为目的的计划,但它的出现在当代艺术领域消费主义盛行的时代,提示了艺术家“牛虻”精神的重要性。
  
  除了上述提到的“自我组织”之外,其实同期活跃和受到关注的还有很多其他的由艺术家自发而成的艺术群体、组织、项目、展览,比如反对拆迁的暖冬计划,比如Waza小组发起的“社会青年”等系列艺术项目等等。这些艺术家们的“自我组织”虽然不同,但他们都在比如打破身份,催发艺术与其他艺术领域以及社会领域的交流,建立一个开放的精神平台;反思现有的艺术传播、展示、接收以及价值评判机制;保护艺术独立精神和批判精神等方面做出了努力。这些“自我组织”的出现和活动在某种意义上表达了艺术家们在当代艺术商业化现状中对独立艺术精神的根本诉求。
  
  ——严舒黎
  
  2010年10月
 

 


【编辑:李裕君】

相关新闻


Baidu
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