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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灰堆,工笔绘成中式“波普”

来源:《世界新闻报-鉴赏中国》 作者:张媛媛 2010-12-23

民国 杨渭泉 张启后 锦灰堆 行书成扇

 

制作难度大,耗时长,加上解放后极少善画者年事已高,“锦灰堆”艺术日趋萎缩

 

古人曾以这样的诗句来描述一种特殊的画种,“颠倒横斜任意铺,半页仍存半页无。莫通几幅残缺处,描来不易得相符。”诗文说的是“锦灰堆”,一个历经800年沧桑的特色画种。将烧焦的书页、撕毁的扇面及残缺的佛经拓本等文物碎片拼绘于一张画纸上,这样独具匠心的画作有什么样的寓意?它的创作又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呢?

 

“字纸篓”乱中有序

 

“锦灰堆”又名“八破图”,也叫“集破”、“集珍”、“什锦屏”等,属于国画艺术工笔一类。相传元代画家钱选在一次醉酒之后一时兴起,将桌子上的螯钳、鸡翎、蚌壳、鱼刺等剩菜残羹绘成一幅横卷图,画中杂物栩栩如生,友人见了个个称奇,争相索求,钱选不假思索地挥笔为此图题款“锦灰堆”,这一画种由此得名。

 

“锦灰堆”起于元,兴于清末民初,上世纪三四十年代达到鼎盛。起初“锦灰堆”多为画家成画后对剩余笔墨的几笔游戏,或是对文人雅士书房一角的随意勾勒,翻开的字帖、废弃的画稿、虫蛀古书、破旧折扇、青铜碑拓、信札、册页等残损的文物片断均可入画。“锦灰堆”的突出特征可概括为一个“破”字,要画出破碎、翻卷、重叠、玷污、撕裂、火烧和烟熏等古旧样貌,画中的残章断简给人以古朴典雅、趣味横生之感,因此备受文人雅士的青睐,有“非书胜于书、非画胜于画”的美称。

 

“锦灰堆”又称“打翻字纸篓”,将杂乱无章的“废料”挤入画纸,确有几分字纸篓打翻后横斜倒卧的情态。然而,看似杂乱无章的“锦灰堆”其实并不是随心所欲的涂鸦,可谓乱中有序。拿选材来说,“锦灰堆”的创作一般是在画纸上先框定轮廓,再设计摹画若干重叠交错的小事物,有书有画即可,不必拘泥于某一种物品,但要求所有杂物有出处和依据。另外,“锦灰堆”绘制要求也不简单,必须采用熟宣纸、中国画颜料、墨、毛笔和界尺等用具,将叠压、穿透等效果逼真地展现在画幅之中。

“百碎图”寓意吉祥

 

“锦灰堆”在清末民初的兴盛,某种程度上说是市场需求使然。清末民国时期列强入侵,政府腐败,文人雅士所称的“锦灰堆”变作了老百姓心目中求福的“百碎图”。“八破图”中的“八”字是虚词,含有多、富、发等含意;“破”虽然指残破的字画书笺,但隐喻了“破家值万贯”,“岁破吉生”的意思;“碎”又与“岁”同音,有长久持续等吉祥寓意。因此百姓愿意请有文化的人画一张《百碎图》,以求长命百岁。

 

“锦灰堆”以扇面、立轴居多,后来还出现了木刻印刷品,有人评价说,“锦灰堆”有很强的民间年画特征。文人的游戏消遣之作,演化为有市井文化色彩的民间绘画纹饰,这是当年钱选所无法预料的。

 

有学者认为,这种局面的出现可以说是清末民初中国历史的真实写照。在时代危机之中,崇古怀旧的情绪和追求“残缺美”的审美理念在民间颇为盛行。“毁烬残篇底蕴深,赢秦残酷不堪陈,当时古迹今难见,以此聊表旧精神”的“锦灰堆”的流行也就很自然了。

 

“十八般武艺”绘制成图

 

“锦灰堆”源自中国传统,有中国画疏密聚散、浓淡干湿的特点,画面纹式细致,画中的文物片断多为实物写生,要求相互映衬、件件逼真,因此又带有西方绘画的写实风格。

 

“锦灰堆”错落有致的交叠效果所制造的空间错觉,极易使人联想到20世纪初西方现代艺术中的拼贴画。还有人把“锦灰堆”与大量采用废弃物、报刊图片和广告拼贴组合的美国波普艺术联系起来,称之为“中国波普”。其实,“锦灰堆”完全是手绘而成,不允许粘贴拼凑,与波普艺术常用的复制、拼贴手法毕竟不同。

 

不过,正如我们不能因为波普艺术的通俗而轻视波普艺术家一样,对“锦灰堆”的绘画者也不可小视。他们“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既要精通花鸟鱼虫、山水人物及连环画,还要熟知碑拓、青铜器造型和印章篆刻,并且长于真、草、隶、篆及古印刷体等各种书体的模仿。

 

“锦灰堆”采用半工半写的画法,费工费时,一副作品短则需要2到3月,长则耗时半年。制作难度大,耗时长,加上解放后极少善画者年事已高,“锦灰堆”艺术日趋萎缩。

画苑往事:“锦灰堆”的代笔人

 

“锦灰堆”艺术属于国画艺术工笔类的特色画种,由于画种的特殊和稀有,在这一领域被公认的能手并不多。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落款为“古闽杨渭泉”的“锦灰堆”画作在沪杭宁一带非常流行。杨渭泉是福建商人,好笔墨而不善画,署在他名下的作品,大多出自杨氏的专用代笔人、宁波画家郑达甫的手笔。

 

郑达甫自幼家贫,年轻时曾在家乡小学任教,他性喜绘画,特别擅长临摹。寓居上海以后,郑达甫靠卖画为生,生活相当窘迫。当时上海颇有权势的商人杨渭泉发现了郑达甫的绘画才能,就留郑达甫住在家里,专门为其代笔作画。精于谋划的杨渭泉广登广告,号称专绘“锦灰堆”,其实是利用郑达甫一技之长坐收名利。这样的合作关系持续了20多年,直到抗战爆发,杨渭泉失去了客源,便把郑达甫赶出了家门。

 

郑达甫回乡后靠打柴、卖烧饼艰难度日,但仍坚持做画。解放以后,有人捅破了这段隐秘,郑达甫绘制“锦灰堆”的才能才得以大白于天下,后来郑达甫被上海市文史馆聘为馆员。目前在古玩市场中流通的工笔绘制“残画”,凡落款为“古闽杨渭泉”的,皆为郑达甫旧作。

 

古艺博览:“八破纹”赋予陶艺新灵感

 

绘画纹样中有“锦灰堆”或曰“八破图”,陶瓷装饰中也有“八破纹”。近年来,类似纹饰的陶瓷在日本、新加坡、中国台湾和东南亚都有所发现。

 

严格来说,陶瓷的“八破纹”与绘画中的“锦灰堆”不是一回事。“八破图”画作主要描绘与文字书画有关的题材,而陶瓷“八破纹”表现的是一种繁缛华丽的风格。据文献记载,明成化年间兴起的陶瓷纹样“八破纹”是一种繁密的图案画,即所谓“折枝花果堆四面”。明人称之为“锦盆堆”,各种名花瑞果堆积其中,或在锦地上画折枝花的形式,也叫“锦上添花”。

 

这种繁复的花纹在清代陶瓷中也有所呈现。乾隆时期,珐琅彩瓷器的绘制流行将华丽的色彩堆积于器物表面,用各种颜色绘制各式各样的织锦纹、丝绸纹和其他花纹,花纹中又添绘各种缠枝花和其他图案,密密麻麻的色彩将器物包裹得严严实实。这种繁密华丽的绘制现象被后来的收藏者和艺术家们讥讽为“锦灰堆”。

 

但真正的“八破纹”在陶瓷上也有所呈现。景德镇瓷器彩绘艺人对民间流行的“锦灰堆”比较熟悉,他们从“打翻纸篓寻灵感”的“八破图”中得到了启发,在陶瓷作品中借鉴“八破纹”的形式,为作品增添了古雅意味。

 

明清时期都出现过以“八破”为题材的瓷盘、笔筒和鼻烟壶等物件。故宫博物院珍藏的一件咸丰年的景德镇御窑厂出品的什锦屏纹瓷盘,画面包括青铜古鼎、摩崖写法及《兰亭序》的拓片,半边字代替整字,风格与“八破纹”的形式极为相似。

 

 

 


 

 


【编辑:李云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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