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云轩2011春拍将于7月2日至4日在上海四季酒店举行,本场拍卖将设有16个专场:近现代书画专场(一)(二)、古代书画专场、寥天楼书画专场、当代海派专场、海派精品专场名家绘瓷专场、纪念辛亥革命一百周年名人书法专场、陈年佳酿专场、名家小品专场、当代艺术和油画雕塑专场、精品成扇专场、名家篆刻、印谱专场、金石缘书画专场、瓷器杂项专场、和古籍善本专场。届时将有两千三百余件 “真、精、新”的拍品推荐给艺术品收藏、投资和爱好者们。
“中国古代书画”专场汇聚了明清两代书画墨迹。海外征集而来的明代董其昌两手卷引人注目,其分别为《山水卷》、《东坡砚铭卷》。前卷按内容可分为两段:前段作山水,《画史绘要》评价董氏山水道:“董其昌山水树石,烟云流润,神气俱足;而出于儒雅之笔,风流蕴藉,为本朝第一。”以此卷观之,山水以浅绛为之,溪山清隽,十分儒雅。后段书法疏朗匀称,用笔圆劲透逸,难怪深得大清康熙帝的赞赏,“朕甚心赏”,一语既出,使得董书在康雍两朝风靡一时。
董其昌《山水》卷
清代的山水画坛,为统治者所推崇从而占据了主流地位的,是以“四王吴恽”为代表的正统派,三百年间,弥漫于朝野,尤以康雍乾嘉四朝为鼎盛。正统派的由来,是明末的董其昌,所以,热衷于书画收藏的清代帝王,自然也对董的作品表现出特别的热情,内府所藏极夥而且多为精品。这卷《山水》便是其中之一。《石渠宝笈》初编卷五著录,记“上等藏二,贮乾清宫”,画心上钤有“(石渠)宝笈”、“乾隆御览之宝”、“三希堂精鉴玺”、“宜子孙”、“乾隆鉴赏”、“(乾清宫)鉴藏宝”、“嘉庆御览之宝”、“宣统御览之宝”诸印。从收藏印可以得知,此卷乾隆、嘉庆时深藏宫中,民国初年为宣统帝溥仪盗出,流传民间,杨仁恺的《国宝沉浮录》中有所记录。期间,装裱或有损伤,故又经过了重装,其中“石渠宝笈”、“乾清宫鉴藏宝”两印本为骑缝,现均各存半印。
画为绢本浅绛,写水村小景,山水林木间布置水榭、桥梁、屋舍,浑厚华滋,错落有致。款识“元宰画于宝鼎斋中”,下钤“董其昌印”一。波光浩淼处,水天一色,空明无际,又自跋云:“余尝谓右军父子之书,至齐梁时风流顿尽,自唐初虞褚辈,一变其法,乃不合而合。右军父子殆如复生。此言不大易会。盖临摹最易,神气难传故也。巨然学北苑,黄子久学北苑,倪元镇学北苑,等学北苑,而各个不相似。使俗人为之,与临本同。若之何能传世也。辛亥春正月,董其昌画并题。”钤“太史氏”、“董元宰氏”二印,前钤“玄赏斋”一印。辛亥为万历三十九年(1611),董其昌五十七岁,时正闲居松江,潜心书画,为其艺术上的鼎盛期。
这段画跋文字,也见于《画禅室随笔》,是董氏对于传统认识的独到心得。董其昌一生倡导传统,独钟于南宗,每为今人讥为“保守”、“泥古”。由此跋可知,他的传统观,绝不是“俗人”、“与临本同”的重复古人,而是要“自出机杼”,须“一变其法,乃不合而合”,使创作达到既是传统的延续,又是个性的创造。但“此言不大易会”,因此,他的为今人所误解,也就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了。
画法学董源,又兼参考黄公望、吴仲圭。由于是施于绢本,且又赋闲家中,心定神闲,有充裕的时间,所以相比于他的纸本创作,或舟车旅途中的创作,更显得从容不苟,神清气爽。用笔的勾、皴、染、点、线、面,细而不尖,拙而巧媚。用墨的轻、重、枯、湿、浓、淡,薄如蝉翼,厚如乌金,晶莹剔透。丘壑的布置,平淡天真,全以笔墨的疏、密、聚、散作构成的处理,而不求实景的逼真再现。显然,这正是印证了他“论径之奇怪,画不如山水,论笔墨之精妙,山水绝不如画”的画学追求。
自跋长题为其本色的行楷书,“心有意成风,心无意取态”,顿挫转折,短挑长拂,潇洒俊逸。所谓“因生而得秀色”,一种翩翩的性灵,在自然的运施中,脱颖而出。与他的画笔,正是精神上的契合,极“蕴藉沉着中痛快淋漓”之致。
董其昌的朋友陈继儒曾对他评论说:“生前画一官贵,身后官一画重。”这使人联想起米芾《画史》的自序,说是:“五王之功业,寻为女子笑,而少保(薛稷)之笔精墨妙……回视五王之炜炜,皆糠秕埃壒,何足道哉?”确实,董其昌一生的成就,不在他的仕途功名,正在他的书法、绘画和画学理论。而此卷恰好将他最典型的画风、画论和书风珠联璧合于一局。在其传世的大量作品中,也就尤属难能稀有了。掩卷三叹,真使人有在其卷后作跋的附骥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