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的流逝
艺术8人头攒动,工作室的门不时被那些希望发现艺术创作奥秘的参观者敲开,珂莱的面孔便在这样一种环境下展现出来。走入工作室,立刻感觉身处一个开放的世界,真实与想象并存,有着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力。
艺术家邀请人们前来参观她的艺术创作,因为这个细致入微的工作是由她本人以及她所寻找的或是围绕在她身边的影像一同完成的。她谈及那些萦绕在她脑海中的地方,将我们带到古巴或是马赛港。她曾乘船往返于阿尔及尔和马赛,其间未曾登岸,因为“意义在穿行之间呈现”,在那些饱经颠簸的人们前方未知的旅程中。
与莫奈在圣拉扎尔车站支起画架有点类似,珂莱目光投向之处,实体“移动”而抛弃其稳固性,流逝与转变中,存在与形式于颤动之间显现。
珂莱的创作由这些路途而生,艺术家轻易地化身为摆渡人,将那些我们有意疏远的人们汇聚在一起。
这是一条介乎于模糊与清晰之间的道路,亦如我们的人生,在各种颜色、形式与习惯的纵横交错之中,一种存在,一种影像显现,或者更确切地说建立。从自身的历史与紧张的现时中汲取养分的绘画,由此获得新生。这幅看起来像是装在艺术家行李中运抵北京的灰色调画作便是如此,它向我们显示了一种存在的突然出现……人群中走出的一个男人,在四周错落的侧影和等待领取的行李中,与我们目光相对……这究竟是珂莱在法国某个港口见到的下船上岸的北非军人,还是从报纸中寻觅到的一幅影像,都无关紧要,此刻最重要的,是绘画做自己分内之事。从任何方面上来说,其意义都在于表现。珂莱的目光如同占卜寻水师,在大量模糊而未加区分的可见物中捕捉突然涌现的含义,随后她放大一张面孔,一座房屋,一件织物,将它们分离出来,加以边框,与成为一幅画作所需的元素融为一体。因此可以说,绘画作品正在注视着我们,如同委拉斯开兹的《宫女》、 马奈的《拾荒者》或是《草地上的午餐》中的女人。而且因为我们身处21世纪 ,目光从网络中不断涌现的虚拟而互不关联的表现中汲取秘密的养料。这就是说,艺术家与这些影像之间的关系根本不是禁闭的,它相反地标出了自我与宇宙万物之间这个脆弱的接触点。
这些影象中,有一些又重新出现,勾勒出这几年以来的创作历程。始于2008年的《淹没的房屋》系列作品依旧在记录着一种流逝,水的流逝,这毋庸置疑,但同时亦是时间的流逝。因为一切,都在或多或少缓慢地,消逝中。
来到北京后,珂莱在继续先前创作轨迹的同时,为她的毡笔内注入了一股自由彩色之水,在中国,它被称之为墨。珂莱第一次使用水墨和宣纸,这加大了她作画的风险,一旦失败就要重新来过,就如同书法习字时,一遍又一遍地从头开始重复同样的动作。这些在舒缓重复的垂直和水平线条中如挂毯一般编织而成的《淹没的房屋》将我们带入一个危险而且矛盾的世界。这些被水吞没的情感建筑物,世界某些角落那被洪水和海啸蹂躏的对象,我们从中能够感受到熟悉的存在的重量,水的流逝令人着迷,亦令人不安。
消逝。存在。这个星球上的我们此刻在做什么? 我们在彼此眼中是谁?这将持续多久?是否将这些问题交由绘画来处理呢?不过,既然等不到答复那就把这个权利留给这些问题为我们创造出的那些沉默的影像和道路吧。
佳玥 林馨怡译
北京,2012年5月18日
【编辑:陈耀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