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
“刮子”是刘成瑞来北京后,一个前辈好友给他取的艺名,在如今的刘成瑞看来,那次更名像是个“误导”,并且“刮子”这个名字本身还带有自嘲的意味,与“二”差不多,但刮子已经习惯了“刮子”。
刮子出生于青海,在那遥远的地方,刮子的性情中与生俱来了很多这片土地上的独特气息,以及与当下周遭的某些疏离。诚如刮子自己说的那样,“几乎所有创作的作品都很自我,没有受到过多同时代艺术家的影响。我知道这是好事,尤其是到了北京后我更觉得如此”。
探访刮子是在一个酝酿着雷雨的早饭过后,费家村艺术区弥漫着压抑的雾霭,如同与主人初次接触的乍暖还寒。一开始,刮子与同样显得内敛羞赧的妻子忙着沏茶,从普洱到绿茶,由浓醇到恬淡,茶喝得多,话说得少。等到窗外的雨下将起来的时候,彼此之间的氛围才开始流畅起来,茶也换成了青稞酒,独特的谷物香气扩散在鼻喉之间。
刮子夫妇二人刚刚搬到新住处才一个月,正处于调整状态,陈设很简单,家具几乎都是二手市场淘来的“文物”,上世纪80年代留下来的衣柜、带着纯真回忆的手风琴,还有日本带回来的黑胶唱片机器……一切都充满了浓郁的恋旧情怀,刮子说每逢搬家都要把新的东西丢掉,留着旧的,除了墙上零散挂着的大小画作。
刮子从在青海师范就读美术专业期间,就对行为艺术产生了兴趣,并且一直延续到现在。尽管他涉猎的范围广泛,架上绘画、观念摄影以及行为艺术,但其行为作品里面却更能让人们直接触摸到刮子的内心,有时候是柔软而温情的,比如《十年》,当年大学毕业后,刮子前往青海的某个县支教,期满离开前,他与当地182名小学生挨个手拿气球合影,并以档案的形式保存每个学生的一根头发,因为头发代表着身体的一个部分。刮子和学生们约定十年后见面,且以十年为单位,再与他们合影留发直至生命结束。
刮子说他计算过,再过十年,孩子们正值高中,正常情况下且不出意外的话,都还能在当地找得到。这件作品颠覆了往常大众对行为艺术的观赏心态,不再是争奇斗艳式样的模本,显得平和又深远,时间跨度就足以让观者汗颜。或许对于艺术家本人,这样的实验更像是对自己与他人的一次考验与探索,人与时空的较量抑或是反诘,看似绵柔,实则深邃。
《艺术家喝醉了》 14.5cm×21cm 纸本丙烯 2007年
刮子的行为艺术有时候又可以无比锋锐,直击人心最深处。《我的长安》、《封—土》等同类系列作品再次唤起人们对刮子故乡本土性格的记忆,有藏族血统的刮子通过现场凛冽性的表达,让人们感受到他忧郁沉静外表下的生猛和暗涌。刮子在诗里说道:“强大的老鼠,不敢正视那一地的金黄。飞在空中的灰尘变成漂亮的鹅毛,大片大片地飞得很狂。没有人可以这样把那么美丽的故事那么快地遗忘,故事的结尾羞于见月亮。多么渴望,两条河流轻轻地相撞。”
在刮子看来,画画与行为都是一样的,不同的途径彰显着共同的主题,纯粹和自由,这是与生俱来的,不仅刮子生长的那片净土渴望,奔波于钢筋水泥世界中的人们更需要。
《还有羽毛》是件简单却激发人们想象的创作,不仅延续了刮子以往行为艺术中对时空的记录习惯,重要的是体现了艺术家身处特殊境况下的某种执着与纯真,一根根轻盈的羽毛,是放飞的鸽子留下的,带走了沮丧,但还有希望。
来到北京后的刮子也创作了很多小画,以“新青年”系列的画谱方式居多,刮子的朋友们说其越发偏向表现主义,色彩上有些野兽派风格。刮子是严谨的,尤其是面对艺术,在乱象丛生的圈子里,刮子说把毫无逻辑地讨巧极端的东西或者表面对抗的姿态视为艺术,那是对艺术的不恭;面对生活,他随遇而安,清晨踏着那辆山地车去附近菜市场转悠一圈,仍旧定格在了七年前那个长发及肩的追风少年……
刘成瑞
1983生于青海,艺名“刮子”,现生活工作于北京。作品涉及行为、影像、绘画和诗歌。
“我们都有着共同的背景”北京维他命空间(2011年)。
“刮子”伊比利亚当代艺术中心(2010年)。
2008年获澳门艺术博物馆“以身观身”行为艺术文献展优异奖,并获邀参加2009年第53届威尼斯双年展澳门馆主题展。
2006年于青海湖畔刚察县发起艺术项目“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