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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塑购物中心:K11购物艺术馆实验

来源:艺术界LEAP 2014-03-11

过去二十年中,詹姆斯·M·布拉德伯恩一直在不同文化机构担任掌舵人—从阿姆斯特丹的互动科技中心到欧洲第一座无线艺术馆的法兰克福应用艺术馆。目前,布拉德伯恩执掌的佛罗伦萨的斯特罗齐宫俨然是城中文化创新和互动的实验场,每一项展览都从零重塑着艺术馆。而在“创新”的层面上,或许这些机构与K11这样的艺术主题购物中心能够找到相似之处。为寻找其中的共性,詹姆斯与K11购物艺术馆的创始人,哈佛毕业的34岁香港企业家郑志刚展开了以下对话。

詹姆斯·M·布拉德伯恩:从我走进K11购物艺术馆起,所见的一切真是始料未及。因为在西方,除了我和穆雷·莫斯在法兰克福共同策划的“我思故我购”的展览曾用零售活动玷污过艺术殿堂,此外购物和参观美术馆绝对是彼此分开的。而在K11购物艺术馆,不是将购物塞入博物馆中,你所做的恰恰相反。

郑志刚:是的。

詹姆斯:为什么这么做?有着怎样的动机呢?那可是非常大的一步跨越。

郑: 我一直热爱艺术和人文。我曾在波士顿的哈佛大学读书,还在日本京都学习过一年日本表演艺术,之后在一家投资银行工作了3年。这种经历就挺荒唐的,前后反差巨大。但我一直都非常发散性地思考,于是2008年底我想到要打造一个品牌,这就是K11。这个品牌根本上来说就是简单的两点:培养扶持当代中国艺术家为他们提供平台,并引导教益大众。于是我创办艺术基金会并建立了两个中国艺术家村落同时融入社区,教育公众。我们曾针对顾客进行大规模调查,那时候我们拥有一家生意不错的百货公司。我们征求顾客关于零售格局的意见,结论也挺无聊的—就像一个箱子里装着这些品牌,而所有的品牌都是一样的。在整个空间之中,没有个性,没有灵魂。只是空间,没有互动,没有体验。于是就在那时候我们意识到中国的顾客们,尤其是年轻人想要一些更精神层面的东西。零售业有些单调而顾客们有比现状更多的需求。我所做的只是把两者融合在一起。

詹姆斯:但是这种融合从一开始就有了吗?它不仅仅是对现有商业环境既成失败的回应?

郑:不,不,不。香港是第一个项目,我们想从头开始创造一些东西,创造一些在市场格局中被需要的东西。因此我们在2009年底所做的事情就是打造艺术商业类型的艺术馆体验,涵盖艺术品、艺术之旅、校园之旅、展览空间和各种品牌。另一方面,第二个项目在上海,既是对单调零售格局也是对购物中心之平庸现状的回应。这个项目实际上始于1997年。首先我们对市场格局进行了变革,然后尽力翻新和改造这个老旧衰退的商场。此前那里一无所有,只是一个洞形天井,是购物中心正中的户外天井。下雨时候,那里也淋雨,你得绕着洞形天井而购物。这没有任何意义。

詹姆斯:我注意到顾客来自不同年龄段。有为小朋友提供互动体验的工坊,也有为成年人提供的开放式厨房和厨艺工坊,这真是特别。我生活在单调的博物馆的世界,而你生活在乏味的购物中心的世界。但是这么做真的有用吗?这种商业模式是可持续性的吗?

郑:我们看到孩子们来了又来。我们将也许不喜欢购物的人们带入了商场,并且增加了人流量。人们来观看展览或参与工作坊,他们说着“我不想购物”,但是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会逗留两个小时,然后赶着去喝杯咖啡。他们还会再来,后来他们也成为了我们的顾客。反之亦然,有些顾客说着“我不喜欢展览”,但是当他们来过了就想知晓更多,于是他们也成为了艺术家的观众。我们的租金也有所上扬因为品牌商户们喜欢这样的购物环境。租金增值的百分之一拨给了艺术基金会,用来支持培养中国艺术家在商业空间中展出作品。这是个持续的循环。

詹姆斯:所以你利用了创造的新价值并将新价值的一部分投资到艺术部分之中?

郑:是的,在这一点上,它成为了内容,并且追溯回去成就一个循环。

詹姆斯:你是如何为K11购物艺术馆设计内容的?团队合作还是由单独的策展人完成?客座策展人,还是团队策划?你又是如何保持策划愿景的完整性?

郑:我们有4个团队。核心团队、北京团队、上海团队和香港团队,致力推广中国当代艺

术家以及新媒体视频装置艺术。只要你沿着这个方向,不管你是聘请最棒的艺术家或是邀请他们,都是可行的。

詹姆斯:当你说“推广”时是什么意思呢?

郑:我们不是在贩卖艺术或者从中牟利。我们免费提供给艺术家空间并且信赖他们。我们接待并承办展览,并且提供所有的制作和相应的成本。

詹姆斯:你是否会做总协调?比如去转转看并问一句,“这可行吗?”

郑:嗯,显然我是基金会的主席,所有艺术家都要过我这一关,需要我批准通过每件事。但每个区域都有由艺术家、策展人和美术馆负责人组成的团队,所有区域的负责人也都有艺术委员会来检验创作的内容。

詹姆斯:但是这是在画廊模式之外的,所以也是独立于艺术市场之外的。

郑:是的,是非常独立的,不受市场作用力形成的。我们不会因为市场喜欢什么样的作品就倾向什么样的作品。每个艺术家都是非常独立自主的,因为他们只是专注于空间之中的创作。

詹姆斯:你提到了有两个重点:扶持艺术家和教益大众。很显然介入购物中心是个很棒的大众推广策略。在法兰克福,我们发现最大型的购物中心一天之内的访客比我所管理的博物馆一年之中的参观者还要多—这让我感到特别卑微。但是你们是如何继续支持年轻艺术家们呢?有奖金或培训吗?你会去学校吗?推广是如何进行的?

郑:我们现在做的展览、研讨会、艺术家对谈和工作坊活动非常多。例如艺术家村,我们有超过17个艺术工作室,当你“毕业”时,我们会举办一个群展,如果你做得不错就会被列入我们的名录上,这意味着我们将收藏作品并为其建立与博物馆之间的联系。我们会向博物馆收藏提名你的作品,也会在独立空间和商业空间中做展览来展示它们,我们与策展人做沟通,这在某种意义上都是在推广艺术家。

詹姆斯:这种文化模式行之有效,并且商业模式也可行。在欧洲,博物馆都是国立支持的,这点尤其重要,大概中国也是这样。但是这种由零售商推动的经历也是独一无二的。

郑:不管是商业世界还是非商业世界都可以无间融合,因为这都取决于内容本身。

詹姆斯:环顾上海的购物中心,我没看到任何的中国品牌,目前来说是没问题,但是未来十年我不确信中国的市场还会为欧洲品牌所占据。你如何跟上奢侈品牌世界的潮流,并且鉴于文化和商业之间的相互关系,将如何影响项目的发展?

郑:这确实取决于品牌。如果品牌是有创造力的并且在追寻着创造性的途径,我想这对我们来说是没问题的。因为我们是非常当代的,我们需要有前卫思考的品牌。非常数字化的品牌与我们一直有着非常好的合作,因为我们的顾客是非常数字化的。我们的顾客群在24岁至45岁之间。在中国,人们正日益被带入数字世界。

詹姆斯:是你自主选择承租方吗?

郑:是我自己来选择的。受众统计是非常重要的。就把整个K11购物艺术馆的体验当作是一次演出或者展览。我并非策划一件艺术品,而是策划了一个品牌。这很简单。那么在所有的作品之中,你的体会是怎样的?将会看到、听到、触摸到和闻到什么?该把什么样的展览和承租商并置在一起?在我看来,这都是策展。

詹姆斯:所以当我去K11购物艺术馆的时候,每一处都在传达着你的策展理念?

郑:非常对。

詹姆斯:我自己去K11的时候印象尤为深刻!我比你年长20岁,作为资深总监,我要说,你很棒!你做了些非同寻常的事。

郑:我还好,但我仍在进步之中。我还会尽力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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