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5月底，香港春拍正酣。记者邂逅苏格兰礼昂腾博拍卖(Lyon & Turnbull)亚洲艺术品部的主管Lee Young先生。他现年三十多岁，在艺术市场已经有十多年的从业时间了。别说Lee Young了，也许就连礼昂腾博拍卖行很多大陆客人并不熟悉。但这家拍卖企业却是苏格兰最古老的拍卖行，它成立于1826年。访谈开始Lee就很高兴地介绍了礼昂腾博的历史——这家拍卖行最初是由几位离开了菲利普斯(著名国际拍卖行之一)的拍卖师共同打造的。如今它已经是英国在非伦敦地区最大的拍卖机构了，总部设在爱丁堡，但是在伦敦和格拉斯哥(苏格兰城市)都有分部。
中国艺术品——扩张是必然的
访谈自然围绕着礼昂腾博的经营开始了。谈到自己的拍卖行Lee掩饰不住内心的激情，他打开了ipad，给我展示了他们的拍卖行以及即将于(6月初)在爱丁堡上演的拍卖的许多图片。Lee告诉记者：“礼昂腾博应该从1826年成立之初就开始涉足中国艺术品，但是有证据显示是从1905年开始的。”说话间展示了一张上世纪初的图录照片：“这是我们现今可以找到的1905年拍中国艺术品的图录。”他接着说：“之前中国艺术品并没有独立的图录，但一直是有独立的部门在操作。那时拍品因为整体数量不多，所以一直是放在一个图录中，因此一本瓷器图录既包含了欧洲瓷器也有东方瓷器。三年前，和很多拍卖行一样，我们将亚洲艺术单独开列，作为专场拍卖。所以现在的东方艺术品部门是在发展壮大之中，都是为了满足客户的需求。随着中国艺术品市场的发展，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拿来中国艺术品让我们估价并希望我们能够帮助其销售，其中不仅包含有瓷器，还有玉器、书画等等。所以当我们收到了大量的货源的时候，原先那个小小的中国艺术品部门就显得很不够了，扩张是必然的选择。现在一年我们会做两个专场，拍两本图录。”Lee补充说。
记者了解到，礼昂腾博的亚洲艺术部门有四个专家，并且在伦敦还聘有顾问，帮助做一些鉴定与估价的工作。如今，礼昂腾博每年组织两个亚洲艺术品专场，预计有500多件拍品，包含有玉石、瓷器、织物、家具等等。同时专场里还含有一个小型的日本艺术单元，一般数量在几十到上百件拍品。“随着更多的中国艺术品的到来，我们努力在减少数量和提升质量上下功夫，希望寻找到更高端的艺术品。我对这个市场的信心还是十分充足的。”
话音未落，有消息传来，2014年6月4日于爱丁堡举办的礼昂腾博拍卖(Lyon & Turnbull)“亚洲精致艺术品”专场已经交上一份完美的成绩单——其中一只让人印象深刻的饰有龙纹的明式青花大盘最终以42.7万英镑成交。据了解这件拍品是由一位苏格兰私人藏家送拍的。他的叔叔曾在二战时期成为日本的战俘，被释放后，留在日本并逐渐成为一位成功的商人。亚洲旅居生活期间，他收藏了包括这件瓷盘在内的众多中国和日本艺术品。20世纪50年代他重新定居欧洲时，便把这些收藏品一并带回了英国。Lee Young对拍卖成绩单表示满意：“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成绩，也是中国青花瓷在苏格兰拍出的最高价格。这个盘子属于我们在苏格兰发现的诸多艺术品中的之一，所有其他艺术品都获得了很好的销售成绩。本场拍卖最后总成交额逾100万英镑(含买家佣金)。”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拍品来自航运巨头伦纳德高的收藏——稀有的晚清宫廷十二章纹龙袍，估价为1.5万至2.5万英镑，最后以7.32万英镑成交。这件龙袍由伦纳德高的外孙女送拍。她听到成交消息之后表示：“我对这个成交额非常高兴！多年来，我一直把它挂在自己的衣橱之中，只是不让孩子们剪掉或者穿着它作为晚会礼服。去年圣诞节时，我听说礼昂腾博拍卖行卖出了一件相似的龙袍，所以也想来联系一下拍卖这件衣服的事宜，没想到竟然成功拍出了，我非常高兴！”
五分钟决定——从事艺术品工作
在深入交谈中获知，Lee刚踏入拍卖领域最先接触的是欧洲艺术品和美国艺术品。记者很有兴趣了解他何时从事中国艺术品业务，并逐渐成为中国艺术品的专家。
Lee将个人的从业经历娓娓道来：“从事拍卖最初源于刚毕业的一份夏日实习工作让我来到了拍卖行。但这一踏入，就再也没出来过。刚入拍卖行仅五分钟，我就知道了这就是我想要做的，所以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Lee说他加入礼昂腾博已经有8年的时间了，8年前他受聘于美国礼昂腾博的一家姐妹公司——Freeman拍卖，工作了6个年头。在去Freeman之前，他曾为伦敦苏富比工作过，从事的是欧洲艺术品的工作。后来，因为得到了一份去美国工作的机会后总算跟中国艺术品有了接触，与此同时，他还会兼做欧洲艺术品的工作。因为在美国工作了很多年，所以对美国的艺术品也有所了解。为什么选择中国艺术品呢？Lee认为，中国古董所涵盖的范围太宽了，即便你苦学多年，总有自己不知道的东西。你需要不断地学习并发现新鲜的东西，这是让人很兴奋的！同时，我也被中国的历史深深的吸引了，所以我就选择长期从事中国艺术品的工作。
“您分别在苏格兰、北美的拍卖行工作过，这两家公司又是姐妹关系。那么两家既亲密又独立的公司的合作一定很有趣，给您留下怎样深刻的印象？”记者问。Lee：“Freeman也是一年两次举办东方艺术品拍卖。 他们也卖中国的东西。两家拍卖行的东方部门有紧密的联系，经常在拍卖、评估等方面互相沟通。真是亲如姐妹一般，两家拍卖行的管理人之间也有重叠。于是我看到了这个合作的最大好处：如果我们在英国发现了什么东西更适合于北美的审美，那么就可以将其拿到北美去卖；如果我们在美国发现了一些苏格兰人感兴趣的东西——苏格兰绘画——毫无疑问拿到苏格兰能够卖出最好的价钱。给你举一个最近的例子，我们在英国的一档“古董路边秀”(Antique Road Show)节目中发现了一件出自美国的藏品，便将其发往Freeman 。显然，最后卖出了非常好的价钱，客人也非常高兴！”
Lee对亲密无间的合作关系大加赞扬：“这种合作为我们提供两地市场的资源。如果合作方有一件重要的藏品，而我们也有一件重要的藏品，他们可以来苏格兰宣传，并在他们的帮助下我们也到美国做宣传。我们也可以一起合作进行巡展。例如我们各自挑选一些拍品一起到伦敦、北美做巡回展览，同时还一起在一本杂志International view(国际视野)上汇集两家拍卖行的综合信息。这些信息包括什么时候举办拍卖？会有哪些精美拍品等等。总的来说，将我们优势集中在一起，给我们的客户提供最大的便利。”
提供方便服务——让客户参与
记者在与许多大陆拍卖行掌门人进行交流的时候，往往“征集难”的问题常常挂在嘴边，并被反复抱怨。而与lee的交谈中，他却把征集之事很轻松地侃侃道来：“征集总的说来是全球征集，但是因为我们在苏格兰地区的影响力要强一些，所以还是以苏格兰为主。在过往的岁月，苏格兰人前往香港或者大陆的非常多，所以我们经常能在一些苏格兰人家庭里发现一些中国艺术品的旧藏。举个例子，在上期的一场拍卖中，我们提供了一对非常漂亮的珐琅彩的盒子。这是我在一个苏格兰人的家中发现的。起先一位女士联系我们，想让我们为她家中包括柜子在内的一些家具估价。我看了之后告诉她这些柜子和其他家具并不值钱，而柜子上一对北京珐琅彩的粉盒非常好，我给的估值是8000-12000英镑。但最后拍到了意想不到的63000英镑。而珐琅彩粉盒的持有者当时还以为它们是垃圾！这是一个在苏格兰征集时的有趣故事。”
“现如今由于互联网的发达，世界在变小，有很多人通过互联网找到我们，人们对于一家1826年成立的老牌拍卖行给予了颇多的信任。同时，我们自己也在加大力度让自己有更多的曝光机会。也许我们的专家都比较容易‘亲近’！我们自己并没有权利这样说，但是如果你跟我们的客户聊天，相信他们会这样告诉你。同时我们在不断的提升自我，我们的部门在勤勉工作，我们提供的专场拍卖很受欢迎，这些是别人看得见的。慢慢地，主动联系我们的人就会越来越多，这样我们提供给市场的东西也会越来越好。”记者了解到，如今礼昂腾博仅仅是从私人手中征集拍品，并没有和经销商有任何沟通。当lee得知，在香港居然有许多家日本拍卖行在古董博览会中与经销商一起做宣传，他觉得不可思议，并认为这样的事情在英国是不可能发生的。
记者想获知，从苏富比到Freeman，再到礼昂腾博，都是国际拍卖公司，但规模不可同日而语。国际巨头和普通中小拍卖行的差别在哪里？“对于苏富比、佳士得来说，他们非常成熟，在世界主要城市都分布有拍卖点。我们虽然规模小很多，但是更亲善、更容易交往。对于我们的买家来说，我们绝对提供最方便的服务；而对于卖家，他们很多想要参与其中，这是大的拍卖行所不能给予的。例如苏富比、佳士得可能把东西拿过来，就没你什么事情了。我给你一个最近的例子，一位女士之前所收藏的鼻烟壶都是在一家大型拍卖行里卖的，在这里我不方便具体说是谁。但是她现在选择我们去卖她剩余的藏品。用她的话说，‘她完全不知道这些大拍卖行里都发生了什么，只有最简单的交流。而具体到要如何操作，如何宣传她的藏品，则是完全没有任何信息。’我们则仔细倾听买家的需求，不管你是卖5000镑的东西也好还是卖500万镑的，我们都会尽可能的让客户参与其中。从前期宣传到撰写图录等等，直到为他们的藏品实现了好的价格销售。”
Lee补充说，礼昂腾博除了亚洲艺术品部门还有其他10个部门，从早春一月就开始忙碌地拍起来，一年各个部门加总大约有20多场拍卖。大家庭，分部门合作，所有的信息都公开分享。如今，礼昂腾博已经有不少中国客户到这来买东西，很多都是常客。也有非常多人利用网络进行购买。
“至今苏格兰没有其他拍卖行，我们绝对是引领市场的。当然也不排除有少量的竞争。除了我们自己，还有一两家也卖中国艺术品的拍卖行，同时bonhams也在苏格兰设有拍卖点，但是拍卖的大多是些2-3000镑的小东西。但是我们很灵活，我们也会在伦敦举办拍卖，取决于藏品的品级。将来也许会考虑在香港做拍卖。”同时Lee还透露，正在观察中国当代艺术市场的成长，“我们时常也收到一些当代艺术的委托。当下，这并不是我们所擅长的，但我也注意到这可能是增长的非常快的一个领域。所以未来我们也可以考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