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从1994年作品《自画像》开始,此作品是由3幅画组成的大型“自画像”。与我们熟知的自画像形式不同的是,画面上没有所谓艺术家的“面目”,取而代之的是被模糊化的韩国、中国、朝鲜三国的国旗。关于被模糊化的形象,与其说这是崔宪基动摇的意志带来的判断结果及其本人的自我检阅,不如说是能从中窥探当时中国艺术创作环境允许何种程度的自律性的表现。或许,这件作品时隔二十余年的行为式的展出,承载着艺术家想在自己的母土确认自己的“根”与“存在”的某种热情与期盼。
在2号馆1展厅布置的大型装置《红太阳》,呈现着“社会主义思想家的种种话语”与“资本主义欲望”在虚空中纠缠在一起的奇观。赤裸裸地暴露出“被废弃的思想万能社会秩序”与“物质万能资本主义社会现状”纠缠在一起的现实境况。“思想家过去的言说”似乌云一般缠绕在被名牌商标覆盖的“假太阳”周围,护卫着这颗红太阳,实属尴尬之境。崔宪基以可以说是我们所生存的现实境况,又可以说是未来境况的太阳或说是地球的“名牌球”为中心,导演了批判式的幻想界。不可并立的价值观所共存的世界,他质问着这世界中的自己,质问着艺术,质问着观众的“眼光”及可能性。引导着我们去思考:该向哪里,什么是正确的基准、价值以及实践。
艺术家用半透明的自塑像通过跳动着火红的热心脏的艺术家本人的身体提示着我们——答案其实就在我们所有人的心中。这是心中虽有火热的激情,却因特定的思潮,理念和市场捕获而不可动弹的创作者本人反省的形象,也可能是观者自己的相貌。逝去思想家的时代,面对现实而乘驮着当代精神的艺术家的使命被强调着。
2004年以后崔宪基几乎放下了画笔,与现实保持距离的状态下进行了对材料的反复实验以及坚持对世间观照的立场。对越加不健康、不正当的艺术界那病态的征候,变得越加怀疑,却又不能立马做任何事的无力感,深深的怀疑及自省使他沉浸在对质料的探索中。可以理解为之前大胆夸张、不断探索绘画所能承受的感性极限的抽象创作延续到了更加有效的次元上。以硅胶、树脂等极限材料铺垫、堆积在画板上,精心地摸索着独有的绘画可能性。反复强调着:艺术到底是什么?绘画是什么?我是谁?等固有的质问当中积极的碰触“绘画的条件”。
崔宪基大部分作品是对自我根源的思索及确认,也可以说是以对生活和艺术本体性的怀疑和探索为动机(motif)的备忘录或旅程。这“旅程”没有仅停留在一次元式的纠明自我身份的层次上,而是进入到了对当代社会、政治现实和时代精神不断怀疑、反省之中。又是作为艺术家面对不明确、模糊的生活界限、艺术界限使命的不断省查,指定的过程,他那锐利的批判意识又不仅停留在上述主题意识、当代精神中,更是与艺术的条件及定义的未来相接。
崔宪基的作品展现出“觉醒的理性与观点”,另一方面又展现着认识(recognition)的变化以及岁月的流逝。这种变化基于对自我、社会、艺术的反省式思考,艺术家称其为“眼光”。他常强调“艺术是眼光”,认为确定、坚持某种定义(definition)、立场(standpoint)是作为艺术家的品德以及艺术家生活之基本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