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艺术史上最伟大的艺术家之一,威廉·特纳(JMW Turner)在工业革命的顶峰时期生活、工作。在那个年代,蒸汽代替了帆船,机器动力代替了人力,而政治和社会改革也改变了社会。当时,许多艺术家忽略了这些变化,但特纳却面对了这些新的挑战。
近期,英国泰特不列颠美术馆的特展“特纳笔下的现代世界”展示了他是如何在工业革命时代改变绘画方式,更好地捕捉这个新的世界的,同时,也展现了他是如何用绘画参与重大政治议题,如反对奴隶制运动,反对战争等。
特纳笔下的海洋,蒸汽和烟雾使他成为了那个时代的真实梦想者,他以独特的才能,即保留了英国历史上的卑鄙记忆,也绘存了爱国情怀。
18世纪正值英国工业革命时期,蒸汽机的改良、机器工厂的诞生改变了英国社会的结构与生产关系。展览“特纳笔下的现代世界”从1790年代,即特纳首次观察到了现代生活开始,跟随了特纳对工业化影响的迷恋,并展示他是如何参与当时的重大政治问题的:反对奴隶制运动,及用画作表达拿破仑战争的恐怖。
展览汇集泰特不列颠美术馆和其它收藏机构的特纳作品,包括其创作于1839年的《被拖去解体的战舰无畏号(The Fighting Temeraire)》和1844年的《铁路、蒸汽和速度(Rail, Steam and Speed)》。展览将探索成为一名现代艺术家的意义,并以新的观点展现他那令人振奋的工作和生活。此次展览由英国泰特不列颠美术馆,美国金贝尔美术馆和波士顿美术馆合办的展览。
约瑟夫·玛罗德·威廉·特纳(JMW Turner,1775-1851)是英国最具代表性的风景画家,同时也是西方艺术史上杰出的浪漫主义风景画家代表之一。他一生创作了大量的风景画,擅长运用光影对比描绘火灾、沉船、风暴、雾霾等自然现象与自然灾害。在1880年以前,风景画在学界眼里的地位要远远低于历史题材和肖像画,是特纳提高了当时风景画在绘画中的地位。特纳画中的世界是不安宁的,壮丽炫目的。特纳的画中洋溢着能够迸发出震撼力和戏剧效果的气氛。如今,英国当代艺术大奖特纳奖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
特纳出生在伦敦一位理发师的家庭,曾经跟随担任过军队测绘师的地形画家托马斯·马尔顿学习水彩画。在特纳11岁那年,妹妹不幸去世,母亲受刺激而精神失常,特纳就被送到泰晤士河沿岸的舅舅家抚养,在那里他开始喜欢上了绘画。年轻时为了维持生计,不得不把画放到父亲理发店的橱窗上售卖。
14岁时,特纳考入皇家美术学院的美术中学,15岁时,他的水彩风景画就参加了公开展出。1802年,他成为皇家美术学院正式院士,1807年任透视学教授。特纳一生勤奋作画,直到1850年仍未辍笔,在艰苦的创作过程与日积月累的磨练中,特纳形成了自己独有的风格。
对于策展人而言,用“未能借到杰作”来吸引观众的注意,并不是标准的做法。在泰特不列颠美术馆的这场特纳特展的漩涡中,此亮点是特纳创作于1840年的画作《奴隶船:奴隶贩子把死者和垂死之人丢入海洋——台风袭来了(Slave Ship)》的复制品。显然,这幅作品十分脆弱,无法从馆藏的美国波士顿美术博物馆进行一场跨越大西洋的旅程。这件作品也是关于英国奴隶贸易的最具影响力的艺术作品。因此,与其为为能借到原作感到惋惜,不如在画作前停留下来,为画作中所描绘的内容进行哀悼。
即使它只是一个概念,但这幅画无疑是展览“特纳笔下的现代世界”的核心,旁边摘录了大卫·戴比丁(David Dabydeen)的诗《特纳》。因为此次展览向观众展示了特纳是一位热情洋溢的,生活于现代的画家,显示了他对革命时代的解放和反对压迫的热情。
1775年,特纳生于伦敦。在贵族和君主统治下的世界中,伦敦是当时世界上跑得最快的一匹马。特纳就是生活在这,能看到火车、轮船、摄影的兴起、政治改革和奴隶贸易的废除。
1781年,特纳六岁时,利物浦奴隶船桑格号(Zong)的船长下令将133个从牙买加带来的黑奴,大多为老人妇幼、体弱多病者抛入海里。用特纳的标题所呼应的当代话来说,“死去的,垂死的奴隶将是奴隶主的致命损失”。在那60年后,特纳创作了一幅画作,再现了这种罪行。这幅画直击灵魂,描绘了腥红色的天空和充斥着人肉的海洋。
(注:利物浦在北大西洋奴隶贸易中占主导地位,五分之一的非洲俘虏越过海洋被利物浦奴隶船所载。这座城市有能力按照奴隶商人的确切规格和要求建造定制船。)
到那时,英国的奴隶贸易已经被人们遗忘了,但特纳却没有。这幅画的收藏家,评论家拉斯金(Ruskin)看着这幅所谓“罪恶之船”而感到非常沮丧,以至于尽管他承认这是特纳的最高成就,但还是将其卖给了国外。 这幅作品说出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英国人看到它会觉得很难受。
为什么特纳能够描绘出这恐怖的现象?因为正如拉斯金所说,他是现代画家。他以今天没有人能崇拜的方式崇拜着现代世界。 展厅中一个标签提醒着我们,他创作于1835-1840年的作品《泰晤士河上的滑铁卢桥(The Thames Above Waterloo Bridge)》,画面中从轮船上升起的深灰色的烟正是充满了灾难性的碳。但是,对于特纳来说,那烟雾是崇高的,蓝色的阴影刻在了白色的薄雾上。
特纳之所以喜欢蒸汽和烟雾,是因为它们给了他新的方式来运用颜色。你会发现自己陷入了暴风雪中,沉没了。他声称在暴风雨中把自己绑在桅杆上后,画出了白色和黑色的漩涡状。学者无法追踪到他声称发生过的那艘船,但是,正如拉斯金所坚持的那样,这是特纳描绘的更高真理。如果你站在这个冒着气泡的旋涡的前面,你会感觉到自己正在旋转。在这艘沉船上,特纳将你带入一个没有坚实地基的世界。
在没有挂“奴隶船”的展厅里,挂着一张特纳最怪异的作品之一。人们认为海上灾难描绘的是真实生活中的悲剧,反映了桑格号(Zong)的犯罪行为。1833年,一艘名为“Amphitrite”的船在被摧毁了,当时这艘船正试图将108名女囚犯和12个孩子运送到澳大利亚的刑事殖民地。特纳把它画成了他对法国画家格里柯作品《美杜莎之筏》的回应。但这也是色情的幻想。 令特纳的遗嘱执行人拉斯金大为震惊的是,特纳喜欢画裸女。在这里,他在海洋泡沫中创造了一个缠结在一起的裸体尸体,是“性感”的沉船。
令人难忘的是,这个展览中有很多绘画上的刺激,在颜料的涟漪和肌理中接触到罪恶的诱惑。在特纳惊人的,几乎是抽象的北极捕鲸场景中,刺眼的白色表面被他用笔触划伤、切割,就好像他在用刀进行雕刻。
这种艺术上的激进主义使特纳画出了《奴隶船》,就好像一个历史故事就在他的眼前。它的真正含义以最出乎意料的方式展现出来。此前,我们从未意识到《奴隶船》与从英国国家美术馆借来的杰作《被拖去解体的战舰无畏号(The Fighting Temeraire)》多相似。两者都因其最突出的色彩而显得光彩照人,两者都描绘了一个已经过去的时代。《被拖去解体的战舰无畏号》描绘的是一艘黄铜蒸汽船拖着一艘苍白的幽灵船(无畏号),特拉法加战役的最后幸存者之一就这样被拖入了忘却之中。但是特纳要求人们以民族自豪感来记住它。而在《奴隶船》中,他则使用了相同的才能,保留了最卑鄙的英国记忆。
展览“特纳的现代世界”将展至2021年3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