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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青年收藏夫妇该有的最好的样子

来源:Artsy官方 2020-11-03
Portrait, from left to right, of Steven Abraham and Lisa Young with, from left to right, Conrad Egyir, Agape. Allegory of Love, 2019; and Nadia Waheed, Moksha, 2019.
Courtesy of the artists and Young-Abraham Collection.
“太厉害了!”回想起身处现代美术馆(Museum of Modern Art)举办的“存在:新摄影2018”(Being: New Photography 2018)展览中,第一次看到阿伊达·穆鲁内(A?da Muluneh)的摄影作品《碎片》(Fragments, 2016)时的情形,史蒂文·亚伯拉罕(Steven Abraham)情不自禁地感叹道。“在此之前,”丽莎·杨(Lisa Young)补充说,“我们从来没有想过,你可以真的拥有博物馆中展出的东西。” 杨和亚伯拉罕是一对三十出头的夫妻。对艺术收藏来说,两人都是十足的“局外人”——杨在科技界工作,而亚伯拉罕则是设计顾问。尽管如此,在有色族裔新兴艺术家的作品方面,二人已经建立起了令人印象深刻的收藏。他们最初对艺术世界内部的运作方式并不熟悉;但如今,这种“门外汉”的身份已经被证明是一种优势。杨和亚伯拉罕不断对那些让艺术家容易受到市场奇想影响的行业规范提出质疑,并畅想着一个将建立艺术家社区放在首位、总体而言更为公平的艺术世界。
Aïda Muluneh, Fragments, 2016.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Young-Abraham Collection.
顺其自然,以极具存在感的女性形象为主题的《碎片》(Fragments)成为了杨与亚伯拉罕收藏的第一件艺术品。出于好奇,他们还在 Artsy 上查找了穆鲁内的资料,并了解了她与 David Krut Projects 的合作情况。杨回忆道:“出乎意料的是,她的作品价格我们完全可以负担得起。” 这段经历为这对布鲁克林夫妇揭开了艺术收藏的神秘面纱。他们意识到,想要拥有自己喜爱的作品,并不需要花上动辄数百万美元的巨款。为了购买《碎片》,当时已经订婚的二人打算动用自己的结婚基金。杨笑着说道:“我们决定,不需要邀请所有人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Arghavan Khosravi, installation view of A Family Portrait (Childhood Memories), 2019.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Young-Abraham Collection.
与此同时,杨和亚伯拉罕也认识到,他们有足够的财力进入一个将许多人排除在外的空间。因此,他们希望自己的收藏行为能够做到有的放矢,具备一定的影响力。“我们最近购入的很多艺术品都在谈论亚裔侨民的议题:在西方背景下,如何去做一名亚洲人?”杨说,“人们或是着眼于你在西方话语体系中所丢失的文化认同,或是认为你曾在亚洲生活过,而那就是你身份的全部,没有剩余的讨论空间。” 杨在纽约出生长大,父母是来自日本和韩国的移民;亚伯拉罕则在印尼长大,十几岁时才搬到美国。他们的艺术收藏反映了二人一系列的亲身经历——两人对反映艺术家强烈文化认同感、在身份同化与文化清除之间寻找平衡的作品情有独钟。
Brittney Leeanne Williams.A Gateway Out, 2019.
The Hole. Sold.
二人目前对当代艺术世界的了解,很大程度上归功于黑人艺术集体 HAUSEN 和 ARTNOIR 的帮助。亚伯拉罕在谈到这两个艺术组织时说:“我学会了如何去鼓舞和批评,也学会了如何与他人建立联系,彰显各自的优点。”通过 HAUSEN,杨和亚伯拉罕结识了跨学科艺术家 Anthony Olubunmi Akinbola。他以使用拉长的黑人头巾(durags)闻名——这些材料通常覆盖在木板之上,同时具有绘画、雕塑和拼贴的功能。通过独特的材料选择,Akinbola 尝试着去克服“尊重政治”(respectability politics,少数族裔的精神领袖与模范等使用的道德论调,希望通过训诫、管制来规范少数族裔的言行,以获得主流群体的尊重,译者注),并与黑人文化的商品化作斗争。 杨和亚伯拉罕购入了两件他的两件艺术作品。两人被作品上的 “中国制造”标签所吸引,《CAMOUFLAGE #003(11:59)》(2018)便是其中之一。这个细节道出了全球资本主义下的跨国生产和销售链条,鼓励观众思考生产黑人头巾的劳动者和穿戴它们的人之间的关系。“每次我们去总部在布鲁克林的 HAUSEN,最后都会聊上几个小时。每个人都对自己的工作充满热情,并拥有非常强烈的理念,对此我十分钦佩,”亚伯拉罕说,“在家里摆放 Akinbola 的作品,就是提醒自己这一点。无论是作品的工艺还是背后故事,我们都极为珍视。”
Installation view, from left to right and top to bottom, of Anthony Akinbola, Camouflage #028 (Carousel) and Camouflage #003 (11:59),both 2018; and Chi Ming, Sleeping Beauty, 2014.
Courtesy of the artists and Young-Abraham Collection.
在 Instagram 和快速消费内容的当下,杨和亚伯拉罕发现,与艺术家的对话是艺术收藏中最令人兴奋的部分。杨表示:“对我们来说,收藏不仅是拥有一件物品,更是捍卫它背后的叙事和人物。”由于熟悉艺术家的实践需要时间,二人将重点首先放在通过参观工作室与艺术家建立关系之上。 “社群对于海外侨民来说非常重要。HAUSEN 和 ARTNOIR 的社区给了我们很大的启发,”亚伯拉罕说,“我认为,这是亚裔侨民艺术家社区略显缺失的东西。”在参观工作室的过程中,杨和亚伯拉罕注意到亚裔艺术家们共同遇到的问题和困难,其中就包括如何在作品中渲染他们的肤色。
Yowshien Kuo, Slipped in Hope, 2020.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Young-Abraham Collection.
“展现亚洲人的身体一直是一个巨大的问号,”杨解释说。“我想,这是我们倾向于收藏具象艺术的原因。” 纳迪亚· 瓦希德(Nadia Waheed)在《解脱》(Moksha, 2019)中用异域的洋红色描绘了她的南亚形象,而在萨沙·戈登(Sasha Gordon)的《孤芳自赏》(Flirting with No One, 2020)中,目光呆滞的女孩有着蓝色的额头。这种蓝色在她的脸颊周围逐渐褪成橙色,而在下巴附近最终变成了黄色。戈登的作品让人联想到了“身体温度区”(temperature zones in the body)——这是混血艺术家 Devan Shimoyama 在谈到自己的作品时所提出的概念。
Sasha Gordon.Flirting with no one, 2020.
PUBLIC Gallery. Sold.
自 COVID-19 爆发以来,他们第一位亲自拜访的艺术家,是从事抽象艺术的帕特里克·奥斯顿(Patrick Alston)。两人在去年夏天由 Artsy 举办的慈善拍卖会“ARTNOIR From: Friends To: Friends”上见到了他的作品。杨说:“我认为,这次疫情对艺术收藏家的角色进行了一场真实的压力测试,考验我们在购买一幅画或一件物品之外,还能做些什么。” 杨和亚伯拉罕正在试行一个小型项目,为那些在 COVID-19 之后不再有能力负担工作空间或失去大学提供的空间的艺术家,提供免费的工作室。杨问道:“我们不是艺术家,却要租工作室空间,这是不是有点奇怪?” 亚伯拉罕则补充说:“我觉得,我们在艺术界的经历充满了‘这是不是很怪?这样做是不是不合时宜?’之类的问题。”
Sasha Gordon. Untitled, 2019.
Patrick Parrish Gallery. Sold.
通过新的眼光看待艺术界,这对夫妇走出了以购买艺术品赞助艺术家的窠臼,发展出更有创意的方式来表现他们对艺术家的支持。在购入新的艺术品时,二人会鼓励添加转售条款(resale clauses)——其中就包括优先购买权(right of first refusal)、版税和利润分享条款(profit share clauses)。越来越多最近成名的有色人种艺术家看到他们的艺术作品在拍卖会上被炒卖(flip),正因如此,这种对艺术家权益的倡导就变得愈发迫切。“这些艺术品或是生发于极为私人的空间,或是与艺术家的身份有着内在的联系。在这样的背景下,我们依旧把一切都商品化,将艺术品视为资产——这实在是太奇怪了。”亚伯拉罕解释说,“我认为你应该珍视你的故事,而我们的所作所为就是可行的方法之一。”
Installation view, from left to right and top tobottom, of Dennis Osadebe, Quick Gateway, 2018; Dominique Fung, Matrilineality, 2019; and Jonathan Chapline, Potted Plant II, 2018.
Courtesy of the artists and Young-Abraham Collection.
虽然私人收藏历来缺乏透明度,但杨和亚伯拉罕却想要公众聚焦于他们的艺术收藏。他们建立了一个专门的网站,提供更多关于他们所欣赏的艺术家的信息。“对我来说,人们买了东西,然后把它们藏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不让任何人看见,这种想法让人难以理解。”杨说,“这些艺术家和他们的叙事都需要人们的倾听,如果只是放在我们的自己的公寓里,又有多少人会听见呢?” 有鉴于此,夫妻俩还将自己收藏的作品借给世界各地的展览展出。Dominique Fung 的《母系制度》(Matrilineality)目前正在奥地利林茨宫博物馆(Schlossmuseum)的 “朋友和朋友的朋友:社交媒体时代的艺术社区”(Friends and Friends of Friends: Artistic Communities in the Age of Social Media)中展出,而 Maia Cruz Palileo 的《之后》(Afterward, 2019)则借展给了蒙特利尔 PHI 当代艺术基金会(PHI Foundation for Contemporary Art)的展览“关系:侨民与绘画”(RELATIONS: Diaspora and Painting)。
Maia Cruz Palileo, Afterward, 2019.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Young-Abraham Collection.
“如果我们的墙壁是空的,我会很开心——因为这意味着,艺术品都在其他的物理空间内展出。”杨转向亚伯拉罕并说道,“但我知道,你会因此非常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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