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在北京举办的“绘画与存在——中日韩抽象绘画巡回展”可以说是一次对半个多世纪以来,中日韩三国抽象绘画的巡礼。抽象艺术一般被理解为一种不描述自然世界的艺术,反而透过形状和颜色以主观方式来表达。以这个宽泛的定义观照,近期举办的画家金日龙、叶剑青、仇晓飞的个展,恰好呈现了老中青三代中国艺术家在这一领域的探索和嬗变。
李禹焕《从风》,矿物颜料、油画于画布,60 × 72 cm,1986
10月31日,“绘画与存在——中日韩抽象绘画巡回展”在北京798艺术区当代唐人艺术中心第一空间、第二空间联袂呈现。据悉,该系列展览于2019年2月从唐人香港空间启幕,2019年8月巡展至台北白石画廊,此次于唐人北京空间作为巡展终篇,将持续至今年12月12日。展览现场,来自中国、日本、韩国35位重要艺术家的抽象绘画作品,大抵以20世纪50年代肇始的日本“具体派”、70年代活跃于韩国的单色绘画,以及中国从80年代晚期出现并发展至今的抽象绘画相连接。由此,展方将日本抽象绘画大师前川强2010年创作的作品《无题160433》,做成展览海报也是理固当然。
本次参展的中国艺术家既涵盖自八九十年代起就活跃于抽象艺术领域的尚扬、余友涵、梁铨、朱金石、陈文骥等,亦包含近年来创作显著的薛峰、迟群等新锐。其中,朱金石2018年创作的《失去白云》,名虽飘忽,“实际上,整个作品却有几百斤重”;尚扬的作品《坏山水》被放置于展厅显要的位置,一张废旧的牛皮纸粘贴在画布之上,延续了他一直以来的“坏”趣味。而80后艺术家迟群的作品《七条线-浅灰》则明显在追求一种纯粹的艺术方式,在无形中向世人传达艺术的可能性,唤起人们的感知能力。
向井修二《无题》,木板丙烯,117 × 80 × 10.5 cm,2017
纵向对比不难发现,在“85新潮”时期开启抽象实践的艺术家,大多数以抽象艺术作为反叛与颠覆固有艺术标准和思维的工具。自90年代以后,艺术家们开始发展具有个人风格的抽象绘画创作方式。而今抽象绘画的语境更是发生了变化,“笔触抽象”“观念抽象”“硬边抽象”……艺术家们进行着媒介、质地、形状、观念的实验,他们更加注重日常化个体经验的表达,探索个人的方法论及艺术史上下文关系。
现场图 居中为尚扬作品《坏山水》
有了纵向的传承与嬗变,再来看横向的观照与比较。日本具体美术协会于1954年由吉原治良创立,至他1972年去世后解散。前川强利用麻布的粗糙表面,加上粘着剂和油彩制作,粗麻布这一特定媒介的使用贯穿他的整个创作生涯。向井修二利用线圈、书本,甚至是重复贴合的画布搭建空间,所有可见的表面都布满了个人手绘图像,两人的影响可谓延续至今。而韩国单色绘画从1970年代兴起,代表人物李禹焕曾求学于日本,作为亚洲二战后最重要的艺术家之一,他是物派的精神领袖也是韩国单色画的领军者。单色画派以单纯的用色、反复进行涂抹重叠以及简单的视觉感受为特点。艺术家们在70年代以这种风格来表达对物质匮乏与朴正熙军人政府抗争的意志。
从金日龙、叶剑青、仇晓飞展览看抽象艺术
金日龙《自约》(三)
前不久在山东美术馆展出的金日龙个展按照其抽象艺术探索的轨迹和时间顺序,分为剧变前夜(1996-1998)、看见心象(2016-2017)、重构意象(2018)、自约视界(2019-2020)四个部分。展览策展人红梅从艺术史的层面谈及金日龙艺术时说:“无论主观意愿如何,中国当代抽象艺术都潜在的面临两个传统:一个是西方以抽象表现主义为极致的现代主义传统。在这个传统中,艺术语言的纯化成为艺术演进的原动力,都是将艺术语言自身作为审美对象,从而追求其本身的极限表现力,以及艺术家创作时的无意识性和自动性。另一个是自20世纪80年代初抽象艺术在中国本土的发展历史。因缺少抽象艺术发展的传统脉络和现实环境,加之自20世纪90年代中国的油画艺术日益商业化和生活化,抽象艺术在中国反而显示出一种纯粹的艺术精神,这种精神更因为抽象艺术被市场和批评的忽视而具有了某种精英文化的意味。”
在东京画廊+BTAP北京空间推出的艺术家叶剑青的个展“叶剑青·世界”中,叶剑青以其二十六米的《富春山居图》演绎了元代画家黄公望笔下的文人情趣。对于叶剑青,绘画不仅只是一种再现物理自然的语言,更是进一步认识自我,观照自我的方式。
《世界12》
而在北京798艺术区新世纪当代艺术基金会的艺术家个案研究展:仇晓飞PartII “托洛茨基基长成了一棵树”中,呈现了艺术家在过去近二十年的绘画道路上如何以一种螺旋式的轨迹反复探索、追寻绘画的意义。
在早期创作的一系列复制媒体图像或老物件的作品中,图像隐喻了鲜明的主题,见证了形成艺术家思想的主要来源。同时观众也无法忽视这些绘画本身具有的强烈的物质感。在此后的创作道路上,图像的隐喻性和绘画的物质性一直是仇晓飞创作中感兴趣的对象——更准确的说,具有隐喻性的图像如何通过绘画的物质性传递出来,而不仅仅是个符号。这一改变在今年创作的一系列布面油画《托洛茨基基长成了一棵树》中有着充分的显现,不仅摆脱了之前具象写实的风格,更有着强烈的生物感,开始把记忆烙印转化成了个人的主观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