鲨鱼尸体、悬挂在第一夫人头顶上方的惊悚剧照、如幽灵般“神出鬼没”的百万美元涂鸦……这些都是新波普艺术家的代表作品。它们往往惊世骇俗、在社交媒体上传播量广泛。
有人爱极了它们,认为这些作品和艺术家的行事作风表现出了个人与社会的深层次矛盾和无可否认的联系;也有人认为新波普艺术家推崇金钱至上,这种价值观亵渎了艺术,他们甚至对这些艺术家的艺术作品产生生理性厌恶。
20世纪60年代以前,安迪·沃霍尔无疑是波普艺术的代表性人物;而在60年代后期,这些新波普艺术作品在赚取巨大流量和关注的同时,也引来了很多争议。每一个新事物的崛起都伴随着掌声与苛责,也许在看到新波普艺术家们的艺术理念后,你会更理解它所承载的时代意义以及文化态度。
从波普艺术到新波普艺术
从安迪·沃霍尔的金宝汤罐头开始,波普艺术便大放异彩。不过,主流波普艺术当初的震撼能力,发展到上世纪50年代后期渐显颓势;到了1960年代末期和后续阶段,波普艺术对流行文化的态度已从当初的格外追捧转变为严厉批判。
60年代后期,伴随着风起云涌的社会运动和政治运动,新波普(Neo-Pop)初现端倪。新波普艺术家们开始以局外人、异议分子的姿态接棒波普艺术的后期发展,例如激进的女权主义者、街头涂鸦艺术家等。
到了1970年代,安迪·沃霍尔仿佛意识到波普艺术已经越过巅峰,开始为自己的身后传奇考虑:为了留下自己的哲学,他用数百个纸箱装满他个人生活中的日常物品,作为传承给后代的时空胶囊。
直到1980年代,伴随着市场自由化的发展,这些个性迥异的新波普艺术家们通过公开在作品中表达自己的不羁态度而赚取大把钞票。新波普艺术运动如脱缰野马般一路狂奔,开始如火如荼地发展起来。1990年代,计算机时代来临,新波普艺术家也很快适应时代、拥抱新兴的数位科技,他们对新波普艺术的呈现方式也变得更为多元。
不过,新波普艺术家在依靠大胆创意、名利双收以外,他们中也有像Banksy一样对抗传统艺术市场的“游击选手”。在过去一二十年,Banksy为新波普艺术注入了黑色幽默、“爱与和平”的倡议,以及社会责任与良知。
十大新波普艺术代表人物
Martha Rosler(马撒·罗斯勒)
在理查德·尼克松执政时期,美国波普艺术家Martha Rosler借用《生活》杂志里的照片,以摄影蒙太奇的手法,将第一夫人帕特·尼克松的官方照片制作成一幅令人不安的作品《第一夫人(帕特·尼克松)》。
我们看到尼克松夫人神态优雅地站在金碧辉煌的白宫起居室,壁炉台上方却挂着一幅看起来像是垂死女人的照片。这张照片出自好莱坞经典的公路电影之一《Bonnie and Clyde》(1967)。
Martha Rosler创作《第一夫人(帕特·尼克松)》时正值越战时期,艺术家企图呈现远在天边的越南发生的野蛮杀戮,与媒体可以对此视而不见、只报道美国上流社会令人艳羡的生活的悬殊差距。她的作品把战争的恐怖带入美国家庭,无形中也引发了波普艺术的变革,至今依旧是波普艺术走向新波普艺术最引人注目的示例。在《普普艺术,有故事》一书中,作者也将Martha Rosler放在了新波普艺术代表的首位,可见她为波普艺术走向新时代带来了重要影响力。
Jean-Michel Basquiat(让·米切尔·巴斯奎特)
新波普艺术家Jean-Michel Basquiat 是第一位涂鸦创作出身、却在艺术界闯出一片天的人。非裔美国人、双性恋、英年早逝,Basquiat身上有很多具有争议性的话题,但他笔下强有力的波普庞克“具象抽象画”(figurative abstracts),却以独特的表现风格和绘画技巧,赢得了大众的喜爱和主流艺术的认可。
涂鸦是城市中最古老的庶民文化表达形式,对于Basquiat这类年轻艺术家来说,生活在1970年代腐朽、犯罪充斥的纽约,涂鸦不啻是一种最快被人注意、最容易进行的文化抗议形式。
Basquiat十分崇拜安迪·沃霍尔,一直寻找机会与他结识,并最终得偿所愿,与安迪·沃霍尔共同举办了联展。
他们的联手凸显了黑皮肤的“局外人”艺术家在与艺坛公认的白人艺术家合作时出现的争议性。Basquiat的作品已经被艺术界商品化,但为了争取独立艺术家的认可,他拒绝自己的作品被贴上“涂鸦”、“街头庶民画家”的标签。最重要的是,Basquiat大声说出:“我不是黑人艺术家,我是艺术家。”
Keith Haring (凯斯·哈林)
1986年4月,新波普艺术家Keith Haring的波普艺术商店在纽约Soho区开业。他的卡通式作品风格独特,图案多半画上粗黑边,色彩丰富而明亮,印在人人都买得起的白色T恤上,令逛店的人爱不释手。Keith Haring认为,这样的波普商店才算让新波普艺术走入人们的日常生活。
Keith Haring吸纳街头艺术的风格和态度,加入色彩明亮的卡通美学,这种一派天真的风格表现在他率真、直接、易于理解的作品上,吸引了更多潮流人士的喜爱。
艺术在Keith Haring眼中不仅能赚钱,还是一种日益扩大的沟通工具,能增加人们交流的多元性。他将安迪·沃霍尔“艺术作为商业”的观念发扬光大,变得更具有社会意识。
Jeff Koons (杰夫·昆斯)
安迪·沃霍尔过世后一年,新波普雕塑家兼华尔街商品经纪人Jeff Koons创作了极端大胆的《平庸》系列(Banality,1988),汇集了1980年代后期人们对惊世骇俗的视觉艺术的追求。
人们总是说Jeff Koons的创作是媚俗艺术,但又无法否认他的作品极受市场和高端买家青睐:2013年,Jeff Koons的巨型《气球狗(橙色)》以5840万美元的天价售出,这幅作品成为了2013年在世艺术家所创下的拍卖作品最高纪录。
2019年,Jeff Koons 作于 1986 年的雕塑作品《兔子》(Rabbit)在佳士得拍卖中拍出 9110 万美元的价格,刷新了由 David Hockney 画作《泳池与两个人像》创造的 9030 万美元记录。
对作品定位和市场受众的精准把握来自于Jeff Koons1980年代在竞争激烈的华尔街的职业经历。对于银行家真正想买哪种当代艺术品,Jeff Koons比其他人了解得更深。
Banksy (班克西 真名不详)
Banksy很神秘,这位英国新波普涂鸦艺术家的真实身份一直令人们高度好奇,每次他都会随机选择地点作画,那些无端出现、近乎魔术的Banksy涂鸦,已经变成了公共事件,而一幅画面也可能在无预警下迅速消失——他曾经在拍卖现场把自己即将交易的一幅作品用碎纸机碾碎——这幅碎片最后竟然也成功交易了。
对于Banksy而言,“一面墙,就是一件非常大的武器。”2004年,Banksy因看到了俄罗斯画家迪米特里·弗鲁贝尔在柏林围墙的颠覆性涂鸦,从而在伦敦某同性恋街区的街头创作了以“爱与和平”为主题的《亲吻的警察》(Kissing Coppers)。这幅涂鸦也反映出Banksy对体制的反叛和对LGBT人群的声援。
Banksy不接受艺术史一味追求真实性、永恒性、所有权那一套,他的创作就是在挑战社会、政治和经济里那些号称支撑和擎划现代文明的预设。因此,严格说来,Banksy的作品是当代游击波普的典范,指引我们朝向有机会变得更好的世界迈进。
Damien Hirst (达明安·赫斯特)
Damien Hirst可以说是英国身价最高而且最富争议的当代艺术家,他的作品往往关注意义深远的重大议题,例如生与死、欲望与恐惧、美丽与恐怖。他的代表作包括一颗腐败的牛头以及无数的苍蝇和蛆虫,一只保存在甲醛溶液玻璃柜中的鲨鱼,还有镶满钻石的骷髅。
他曾用价值约800万-1000万英镑的8500颗钻石装饰一个骷髅头;这颗头颅属于一名生活在18-19世纪、大约35岁的欧洲人。
这件白金钻石骷髅头作品名为《给上帝的爱》,Damien Hirst曾表示:“我只想借诅咒死亡来赞美生命,有什么方法比采用奢华、欲望和堕落的象征更能遮盖死亡?”2007年8月30日,这颗钻石骷髅头创造出1亿美元成交价,并创下2007年以前在世艺术家作品售价最高纪录。
Katharina Fritsch (卡塔琳娜·弗里奇)
Katharina Fritsch是一名来自德国杜塞尔多夫的雕塑家,她作品中的人物、动物和其他具体形象,分别源自基督教、艺术史、民间传说和日常生活,但她却通过对现实的重塑与“模仿”,干扰观众的惯性思维,从而改变人们对现实的看法。
Katharina Fritsch的巨型蓝色公鸡雕塑曾入驻伦敦特拉法加广场的“第四基座”,一度引起争议。特拉法加广场有四个基座,中间的是拿破仑战争中的海军上将纳尔逊,其余的已站上了历史名人,只有广场西北角的第四个基座一直空着。人们认为这件雕塑不足以和拿破仑的将军“平起平坐”,然而展出效果却令人震撼。
这件高达4.3米的蓝色大公鸡是弗里奇用两年半的时间创作出的,是艺术家在实地考察之后,以一种温和、幽默的方式,对“作为商业中心地位的男性主导文化”的嘲讽,与其他基座上的雕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作为一位对艺术发展史了然于心的当代艺术家,弗里奇深谙艺术的意义与价值标准,在纷纷扰扰中,她选择用直接的吸引力网罗大众的想象力,并借此重置艺术家与公众之间、以及艺术与展示之间模糊复杂的关系。
KAWS
KAWS原名Brian Donnelly,1974年出生于美国新泽西州。他从纽约知名艺术学院 School of Visual Art 毕业后,曾先后在迪士尼和MTV工作。
90年代,他开始在深夜的纽约街头游荡,瞄准了在公交站牌和各大品牌广告牌中的海报。他趁着夜色将海报偷偷取出来涂鸦,在天亮前再放回去。
这些莫名其妙在一夜之间就被改头换面的大牌海报很快吸引到了一些意图革新的品牌的注意,DIESEL GROUP、CALVIN KLEIN等主动要求KAWS对他们的海报进行改造。KAWS从在夜色中穿梭的黑影,逐渐变成了代表年轻品牌文化的闪亮新星。
即使KAWS被越来越多人喜爱,他仍认为再风光都只是过去,不可以重复自己,所以一直在努力寻求突破。在疫情导致人们社交隔离的过去一年间,KAWS还推出了AR版KAWS,人们只要在App store下载一个专属App—— Acute Art 应用程序,就能在包括巴黎卢浮宫、东京涩谷十字路口和纽约时代广场等 12 个著名地点观看悬浮的巨型同伴,还可以拍照并与他人分享。这也是新波普艺术的生命力所在:拥抱科技,拥抱未来。
村上隆
村上隆(Murakami Takashi),是上世纪60年代以后出生的日本艺术家中极具影响力的一位,也是日本新一代年轻人的偶像。
其作品以七彩笑脸太阳花为代表,颇具趣味性;此外,村上隆还将米老鼠的变体形象植入自己的作品,化身成一种代表多元文化的符号Mr. DOB:
他的作品既融合了东方传统与西方文明、高雅艺术与通俗文化之间的对立元素,同时又兼具娱乐性和观赏性。每次举办展览,青少年、小孩和老人家都是他的观众。站在他的作品前,没有人作出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反倒个个看得津津有味。
2003年,村上隆发表了他的《幼稚力宣言》,充满童稚感的日本潮流文化名正言顺进入西方时尚的中心;2007年,村上隆的画作《727》以超过一亿日元的高价卖出, 成为了“日本人单件艺术作品的”史上最高价。村上隆还创立了自己的工作室Kaikai Kiki,意在培养更多的新波普艺术家。
高野绫 (Aya Takano)
高野绫,1976年出生在日本,1997年加入村上隆旗下公司Kaikai Kiki成为大受欢迎的女艺术家,作品销量常达Kaikai Kiki工作室交易量的90%。
她的作品世界以日本漫画、科幻小说以及一点点情色的日本风格构成。她作品中展现的人物特征鲜明——不受重力限制、漂浮在空中的大眼女孩,关节处和脸颊上的红晕暗示着高度的敏感和持续的成长,表现出一种介于幼稚与成熟间的状态。
高野绫开拓出崭新又独特的有趣视界。她的作品还与Shu Uemura(植村秀)等彩妆产品联名,强调了“艺术也是一种生活方式"的新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