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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品故事|毛旭辉:“生命之流”与“窗外的风景”

来源:99艺术网 2021-05-06

作为“85美术运动”的代表性艺术家之一,毛旭辉在中国当代艺术的生态环境中,是一位很难被某种符号所简单界定的、类型化的艺术家,他是西南艺术群体的领军人物,始终坚守在云南本土进行着艺术创作。
艺术家毛旭辉
从上世纪80年代起至今,毛旭辉的创作基本都是以社会现实为依据,以批判性、表现性和具有明确个人化审美视角,倾力表现个体生命在现实存在空间中的境遇和异化人性。 正如知名策展人与批评家冯博一所说:“毛旭辉的绘画艺术是一种返还到艺术创作之初,接近人与思想、与绘画语言,以及艺术与人生本源性的关系之中。他关注个体生命的生存境遇,以人、景、物的象征性,直接或间接地表现了人性隐秘复杂的存在状态,折射出中国社会转型期潜在的矛盾与冲突。作品针对性既源自于人的精神失衡和漂浮的无所归宿,又源自于人性的乖张、扭曲和变异。其中压缩着他的理性思考和表现主义意味,并适宜地融入到作品的精神层面,显示了他将画面中的关键性形象,同时赋予了内容和形式上丰富的视觉效果。” 而毛旭辉个人创作意识的萌发与确立,则源于一次在北京的观展体验。 1982年,“德意志联邦共和国表现主义油画展”在北京民族文化宫举行,刚毕业的毛旭辉在观展后受到极大触动,回昆明后,与张晓刚、潘德海等人发起了“西南艺术研究群体”,并在1984年创作了一件具有明显个人风格特征的重要作品——《红色人体》(这件作品也是2021永乐春季拍卖中的主推拍品之一。)
毛旭辉 红色人体 油彩,纤维板,画布 97x84.5cm 1984
在这件作品中,毛旭辉已经摆脱了当时占据画坛主流地位的“乡土写实主义”的影响,并用极具张力的、表现性的绘画语言,将个体的生存体验、当时社会背景下人们精神中所表现出的整体性焦灼与动荡状态,通过身体隐喻的方式表现了出来。 而《红色人体》介于纯粹抽象与纯粹具象间独特的表现形式,也在毛旭辉之后的创作中得到了延续和发展,包括著名的“家长系列”等作品。同时,偏向表现主义的绘画方式,也印证了毛旭辉在同期提出的“何谓新具象?即心灵的具象,灵魂的具象”的口号,并让他成为中国“85新具象团体”的领导人物。
2006年11月,“创造历史:中国20世纪80年代现代艺术纪念展”,深圳何香凝美术馆OCT当代艺术中心展览现场
2017年7月,“毛旭辉:我就在这儿”,台北关渡美术馆,毛旭辉在《红色人体》前接受采访
“85新潮”是中国20世纪艺术史上最重要的艺术运动,它创造了一个新的历史纪元,打破了艺术朝向政治宣传工具的一元化状态,开创中国当代艺术的第一步。而也正是在这一时期,产生了大量中国当代艺术史上杰出的艺术家和作品。 《红色人体》曾参加1985年在上海市静安区文化馆举办的“新具像画展”,及同年在南京市卫生教育馆举办的“新具像画展——南京巡回展”,以《红色人体》为代表的这一批极具表现主义风格的作品,也被著名的批评家高名潞称为与北方“理性绘画”相对的西南“生命之流”。

新具象画家和昆明画家的合影《20世纪中国艺术史》P811,30-13
毛旭辉《红色体积》,1984年,《20世纪中国艺术史》P813,30-19
此外,《红色人体》作为毛旭辉“85时期”最为重要的代表作之一,迄今为止已经刊印在将近30种不同的出版物上。其中包括1992年由湖南美术出版社出版的《中国现代艺术史(1979-1989)》、2013年由新星出版社出版的《20世纪中国艺术史》(第三版)、2018年由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的《中国前卫艺术的兴起》等等,足见其在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历程中,所具有的、重要的学术价值和历史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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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谈到自己当时和之后的创作状态时,毛旭辉说: “艺术家对艺术的追求充满着执着的冲动,几个人,一杯茶、一瓶酒、几包烟可以'侃'一个通宵的艺术、人生、未来等宏大叙事。在物质与精神同样贫瘠下,20世纪80年代实际是意味着理想主义者的现实抉择。 我的创作主要是反思个体生命的存在价值,无论是采用象征还是隐喻的手法,这是我长期以来建立和遵守的艺术信念。我有作为艺术家的身份自觉,我首先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唯一的不同是我的生命历程中有艺术相伴。艺术作品可以承载一个人的全部存在感,艺术为我提供了一般人没有的非常有力量的生命表达方式。”
《道路 毛旭辉绘画历程》
如前所述,毛旭辉一直居住在西南的昆明,他在自愿边缘化的选择中,坚守着他的批判、质疑与无所顾忌地表现。因此,毛旭辉保持了一种比较自由的创作状态,在喧嚣的混世里,凸现了一种跨越不知边界的回归。 在毛旭辉的创作系统中,除了观念性的绘画之外,身边风景的也是他一直以来重要的创作母题之一。 从20世纪80年代起,毛旭辉就开始以云南本地的圭山风景作为描绘对象,创作了“圭山系列”作品。当时的毛旭辉将圭山的形象视为大地母亲的隐喻,在母亲的胸怀中幻想生命存在的空间维度,其底色是具有悲剧性的哲学思辨。 但从2006年起,毛旭辉开始注重风景本身所传达出的独特情感,并将视角转向对于自然的观察和体验上:在了悟了人生的许多境遇之后,毛旭辉的作品开始转向对自然、对身边风景发自内心的赞美和歌颂上,并用看似日常的风景绘画,对在人与自然存亡对峙的悲剧关系而导致的现实悲剧进行了深刻的审视与反思,而毛旭辉从2010年后即开始着手创作的《昆明组画》系列作品,正是对于自身艺术观念转变的最好诠释。
1975-76 考大学前 在昆明的苗圃,与画友王建滇在一起
毛旭辉说:“《昆明组画》的创作让我打开了一扇窗。” 这件现名为《昆明组画·滇池的风》的作品(参加2021永乐春季拍卖会),最初创作于2012年,并被命名为《滇池边的桉树》,随后进行了展出和发表。2019年毛旭辉对画作进行了第一次修改,2020年又对其进行了第二次修改,并正式将作品更名为《滇池的风》,归于“昆明组画”系列之中。
毛旭辉 昆明组画·滇池的风

在《滇池的风》中,毛旭辉将身边的风景作为一种日常生活记忆的再现,用更加平静的视角,将个人生命历程的重温与回顾,融入到身边平凡的景致之中,并表现出一种情感上的豁达与开朗。 通过这件作品,我们可以发现毛旭辉所追求的艺术,已不再受外在社会喧嚣的制约,而是发现并眷顾着与感觉直接相关的日常景致,并从中而获得独立的想象过程。通过明艳的色彩与宁静物像的融合,毛旭辉寻拾、觉知着自我对自然、对人生、对境遇的态度与表达方式,遣怀、致远而没有流行的杂色,显得冲淡、密闭而又节制,并一以贯之地醉心于绘画的粘性与质感,实验着视觉语言的多重方式,以及对艺术态度始终处于“无限”的抽离与延伸之中。 最后,在谈到自己近期的《昆明组画》作品时,毛旭辉说:“身边的风景让我感觉到时光的力量,遵循着自己的规律势不可挡地流逝着。我想把自己创作的东西回归到自然之中,自然是最具包容性的,这是我们生存的环境,每天散步必须要经过的地方,这么多年早就习惯这些事物的存在,这些人也在这样的环境慢慢老去。艺术有一点好的,就是随时把我们带回到日常生活中,看到自己其实只是非常普通的生物,正因为我们是普通的人,我们创造了艺术,所以我们才知道我们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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