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塞佩·佩诺内《Essere Vento (To Be Wind)》2014
几个世纪以来,艺术一直是财富和权力的象征,难以用贫穷来形容。诞生于1960 年代经济繁荣时期的“贫穷艺术”,为何在当下仍值得谈论?
“贫穷艺术”运动是20世纪最后的“主义”之一。在艺术评论家杰马诺·切兰特1967年于意大利热那亚La Bertesca画廊“思想空间”的展览中首次使用贫穷的艺术后的六十年,巴黎商品交易所-皮诺收藏馆举办了一场关于“贫穷艺术”的回顾展。
马诺·切兰特在“思想空间”展览现场
热那亚La Bertesca画廊
本次展览聚焦乔凡尼·安塞尔莫(Giovanni Anselmo)、皮耶·保罗·卡佐拉里(Pier Paolo Calzolari)、雅尼斯·库奈里斯(Jannis Kounellis)、玛丽莎·梅尔茨(Mario and Marisa Merz)、朱里奥 · 帕奥里尼(Giulio Paolini)等贫穷艺术13位关键人物的近250件作品。
艺术史学家、策展人和博物馆馆长卡洛琳·克里斯托夫-巴卡捷夫担任策展人,她是国际公认的贫穷艺术运动专家,在她的策划下,“90%的贫穷艺术,以及10%运动前后的发展”。
巴黎证券交易所-皮诺收藏馆鸟瞰图 ©Philippe Guignard Courtesy Bourse de Commerce – Pinault Collection
巴黎商品交易所-皮诺收藏馆©马克·多米奇
此次展览也揭开了关于皮诺收藏的贫穷艺术的面纱,展出的50件作品与里沃利当代艺术博物馆、都灵现代艺术和当代艺术基金会等产生共鸣。此外,来自法国和意大利的多家私人和公共收藏,及贫穷艺术家本人的藏品,也呈现在了由日本建筑师安藤忠雄改造的独特建筑中,共同被设想为一个行走的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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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穷艺术并不poor
1960年代中期正值意大利战后的黄金时期,工业经济蓬勃发展,在一个以波普艺术为主的奇观和消费社会中,人们沉醉其中。或许很多人将“贫穷艺术”与“贫苦”和“穷困”挂钩,贫穷艺术的主角们对生活体验的本质更感兴趣,简易材料的回归的内涵更在于调动材料与物品的诗性,使艺术摆脱刻板印象中的“高级感”,输出一种具有启示意义的作品。
杰马诺·切兰特,“贫穷艺术:游击战争笔记”,发表于 Flash Art n°5,1967年,图片来源:Flash Art
朱里奥·帕奥里尼将“空间”一词的八个字母贴在房间的墙壁上,他邀请人们阅读并了解我们周围的环境。乔凡尼·安塞尔莫在一块花岗岩中镶嵌了指南针,他鼓励人们弯下腰从各个角度敢看作品,质疑看不见的事物。
米开朗基罗·皮斯特莱托,《破衣维纳斯》,1967-1974 图源:艺术家工作室
朱塞佩·佩诺内作品,里沃利都灵当代艺术博物馆展览现场,1991 摄影:Gérard Rondeau。© Adagp,巴黎,2024 年。
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画家萨诺·迪·皮特罗画作的金色背景与意大利当代雕塑家玛丽莎·梅尔茨的雕塑矗立在一起,梅尔茨是贫穷艺术寥寥数位先驱人物之一,更重要的是,她是这场运动中唯一一位女性“主角”。相比她的丈夫、贫穷艺术团体的领军人物马里奥·梅尔茨,玛丽莎的知名度要低得多。2013年她获得威尼斯双年展金狮奖终身成就奖。
詹尼斯·库内利斯安置作品《无题》中的活鸟 1967
乔凡尼·安塞尔莫《无题(吃的结构)》花岗岩、生菜、铜线,27 1⁄2 × 9 × 14 5⁄8英寸 1968
贫穷艺术家使用简单的材料和技术,创作了让观众参与作品的装置。他们偏爱自然和乡村元素(如泥土、土豆、生菜、水、煤炭、树木、动物和人类的活体等)、人工和城市(在五金店发现的元素,如不锈钢板、铅锭、灯泡、木梁、霓虹灯管等) ,在巴卡捷夫看来:“ 通过唤起记忆和情感的概念来挑战观众,从而触发物理和化学的流动,甚至精神能量。 ”
马里奥·梅尔茨《Igloo Objet Cache-toi》1977
展览聚焦多个“第一”,如马里奥·梅尔茨的第一个“圆顶冰屋”、朱塞佩·佩诺内的第一个树木雕刻,皮耶·保罗·卡佐拉里的第一个糖霜雕塑,巴卡捷夫表示,“几乎没有人看过”。
阿利吉耶罗·博埃蒂《Catasta (Stack)》187x150x150 cm 1967
皮诺收藏馆的首席执行官艾玛·拉维涅将此展览描述为“ 需要调查的景观 ”。弗朗索瓦·皮诺旨在强调贫穷艺术在他过去50年来手机上万件艺术品中的突出作用。他收藏的阿利吉耶罗·博埃蒂1967年的作品“ Catasta”,是一个由12根规则网格排列的纤维水泥方形截面条形组成的结构。
朱利奥·保利尼 印象派摄影作品 42×32cm 1968 © Mario Sarotto; Adagp, Paris, 2024
除了与贫穷艺术相关的艺术家的核心作品外,展览亦追溯了贫穷艺术关键阶段的物品和文献,与艺术作品形成回应和补充,是历史场域共振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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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穷艺术的当代启示
如今“人人都能做艺术家”“任何物品都能成为艺术品”的当代艺术口号屡见不鲜,在切兰特提出“贫穷艺术”时却是激进而先锋的,他曾形容这是一场较量。
詹尼斯·库内利斯《Senza Titolo (Rosa nera)》 266×188cm 1966 ©Courtesy de la Fondazione Giulio e Anna Paolini.
贫穷艺术的表现形式多样,关注的问题纷繁,以至于在其首度显现创造性30年后的今天,人们仍很难给它一个确切的定义。
全球的消费主义环境一定程度上可以同半个多世纪前的意大利国情相比,大众倾向即时消费的快餐文化,时代的浮躁情绪有目共睹。那么,贫穷艺术的经验能否循环再生?
关跟伸夫《大地之母phase-mother earth》1968年
贫穷艺术在1967年至1972年期间经历了鼎盛时期,其继承者遍布世界各地,从日本的“物派”到美国的“后极简主义”,前者通过摆脱技术现代主义来关注材料的本质,后者拒绝固定的工业形式和精致的极简主义雕塑形式,贫穷艺术的的滋养仍在继续。
虽然贫穷艺术与其它艺术流派相比,存在的时间并不长久,但它的艺术观念无疑为后世的艺术创作提供了世界观与方法论的双重指导,受到博物馆和艺术市场的推崇。
“ 贫穷艺术几乎是一种心态 ”,巴卡捷夫表示,“这与什么是艺术品以及是什么让生活有意义有关。”此次展览并非单纯的场景再现,而是对生活情景或时代思潮带来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