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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张恩利《亲密》关系的九种解读

来源:99艺术网专稿 2025-03-05

张恩利(1965年生)
《亲密》
油彩 画布 (三联组画)
每幅: 248 x 200 cm.
整体: 248 x 600 cm.
2002年作
估价:港元 18,000,000 - 28,000,000
此作将于3月28日二十及二十一世纪晚拍呈献

巨制罕见稀有,此作当之无愧。

—— ​尤永

艺术史学者,独立策展人

​3月28日香港举办的二十及二十一世纪晚间拍卖,将瞩目呈献张恩利三联巨作《亲密》。​作品极具张力,舞动的线条和适当的“留白”展现了人物复杂而丰富的内心状态,仿佛三联乐章,跌宕起伏,描绘出人们在面对爱情来临时那种欣喜若狂的气氛。此作乃艺术家二十一世纪初期肖像绘画的杰出代表作,也是世纪转折点上中国当代艺术令人难忘的形象。佳士得特邀知名艺术史学者、独立策展人尤永撰文,引领读者深入解读张恩利画布上所呈现的“亲密”关系。

张恩利(1965年生)《亲密》,2002年作

这是张恩利37岁时创作的一组尺幅巨大的三联画,每幅高250cm,宽200cm,人物众多,摄人心魄。站在此作面前,自会感受到一种刺激和震撼,血脉偾张,目眩神迷,不知把目光投向何处。

我读这三张画,是从数人头开始的。我很愚钝,采用了一个最笨的办法,用接近原大的尺寸打印出来,贴满一面墙,朝夕相对,看了三天才搞清楚,他到底画了多少个人?

《亲密1》画了10对,20个人物;《亲密2》也画了10对,20个人物,其中有一对是女人和狗;《亲密3》画了8对,加一个自画像,共17个人物,三张画总共画了57个人物,——我们把动物也看作是一种人物类型——兽能成人,人能为兽。

历史上的大哲学家曾经说过:“人类是社会性动物”或者“人是政治动物”等等。画中28对亲密关系毫不掩饰地展现了人类亲密关系中的动物本能,在一定意义上是我们这个复杂得多的社会的亲密关系缩影。

张恩利《亲密1》,画作局部

画中有一些亲密关系,扭曲模糊,残缺不全,需要在内心予以重建。例如,《亲密1》中,被人摸胸的那位女子,一个脑袋两张脸,左边亲嘴,右边抽烟。还有,《亲密2》那个吻手的男子,是不是埋了一个向杜尚致敬的小彩蛋?因为他亲吻的是两只叠加位移的左手。

张恩利的主要影响来自于自己,独特的经历和生活经验,只要我们愿意去挖掘,可以找到他每一件作品的根系和脉络。

- 脉络 -

张恩利的早期人物作品,可以分为两大阶段。

第一阶段,从1990年至1997年,表现了黑暗背景中的粗犷和暴力,最重要的作品,集中于三大类型,一“屠夫”,二“吸烟者”,三“酒馆”。

第二阶段,1997年至2002年,在世纪的转折点上,出现新的题材和鸿篇巨制。从“舞”、“吻”、“吃”这三大类型之中,发展出如《盛宴》、《亲密》等组画杰作。

张恩利《盛宴4号》, 油彩 画布,247.7 x 198.1 cm.,2000年作

日后的创作历程,从“物”到“空间与痕迹”;从“大树”到“水”;从“线和管子”到“马赛克”;一直到今天的抽象绘画。凡此种种,伏线隐脉,绘画形式之间的亲密关系,于此幅巨制之中,皆有踪迹可寻。

从1995至2002的七年间,从“舞蹈”和“亲吻”两大系列,发展成为鸿篇巨制、《亲密》组画。

- 舞 -

煌煌巨构,皆有源流,如雁行有序,各有双翼,《亲密》组画,左翼为“舞”,右翼为“吻”。

先说“舞”系列,从1995年到2000年,出版过的,可查考的有13件。实际创作的数量一定超过此数,在画册之外,总有些遗珠,特别是早期的创作。

1990年代,在中国的城市中,交谊舞曾经风靡一时。夜幕降临,食堂、礼堂、防空洞、溜冰场、教室,都有可能变为临时舞厅。张恩利在他35岁那年,举办了人生第一次个展,展览的名字就叫“舞蹈”,地点在复兴公园门口,老的香格纳画廊,展厅是两间小屋子,加起来不到三十平米。

2002年1月22日,上海西苏州河路1133号,张恩利工作室

“舞”系列画作,反映了1990年代中国城市的某一段社会现实,苦闷而无奈的小市民、小知识分子,前路微茫,于愁黯昏沉之中,翩翩起舞。我们不能把这些仅仅看成是一种“现实主义形象”,他们的“愁”是普通人内心里都有的“愁”,他们的状态也是人类的普遍状态。

在另一篇文章中,我曾经写道:“《舞蹈》(1995年)中都市边缘人凄切的哀鸣,是90年代中国都市小知识分子内心深处的黑暗回旋”,这句话描述了当时的时代情绪,我们也不能把恩利这个时期的画仅仅看成是一种 “社会情绪反映”。他有更深层的关怀,超越于90年代的社会现实,在一定意义上是人类的情感状态。《亲密》集“舞”和“吻”之大成,这28对情侣耐人寻味,是我们这个复杂得多的社会的很多真实的情感关系的缩影。

从80年代中期到90年代中期,中国不缺乏好的艺术家,好的作品和好的展览,只是没有画廊、拍卖行和当代艺术收藏。满怀抱负的艺术家有更多的时间去孕育和追求更重要的目标,这是张恩利的天赋,也是他的幸运,艺术家生涯的启程,他关注的就是最本质的问题——人的命运和人类生存的境况。

张恩利《舞蹈2号》, 油彩 画布,215.2 x 147.4 cm.,2000年作

我们可以很清晰地看到1995年以后,“舞”系列这一枝脉络的演化。1995年的《舞蹈》(100×80cm)是充满柔情与哀伤的开篇,然后是1997年几张“独舞”大画(170×150cm)的凄凉情味,到了1999年,又回到“双人舞”,有了“舞步”系列。这五年中,他的精神触觉在绘画语言的内部伸展。到了2000年,诞生了三张约220×150cm的大画,——《舞蹈1号》、《舞蹈2号》、《舞蹈3号》,谱写了《亲密》组画的前奏。

- 吻 -

《亲密》组画,左翼为“舞”,右翼为“吻”,这是另一枝脉络。出版过的,可查考的,共有6件,创作时间集中于20世纪的最后两年。《吻1》诞生于1999年,和1995年的第一张《舞蹈》一样,尺寸都是100×80cm。

这批画,与其叫“吻”,不如叫“啃”。咔咔啃,啃得喘不过气来。黑暗中的两个人,搂腰捏胳膊,捏得相当使劲儿,简直入肉三分。面孔是扭曲变型的,动作是粗鲁野蛮的,身体是炙热燃烧的,皮肤是血一样鲜红的,像黏在一起,准备交配的动物,没有羞涩也没有羞耻。

25年过去了,现在回头看这批“吻”系列,还是相当刺激,有力量,在视觉上和心理上依然感到强烈的惊颤,这是为什么?

张恩利《亲密3》,画作局部

一切情感都可在吻中封缄。在绘画中、摄影中、电影和大众文化中,有无数吻戏,也有不少让人印象深刻的深情一吻,但是如果把目光聚焦于绘画,收窄到几十年来的中国绘画,你就会发现,对“吻”的表达,可谓苍白贫瘠,单调乏味。我们看到的是一大堆现成的模式,什么浪漫温馨,纯洁羞涩之类,艺术心智停留在高中生状态。我们见惯了俗画当中固定模式的吻,正如见惯了那些以爱为名的交易。这其实也没错,可是我们都知道,这不是真实的世界。

“吻”有真实的一面,——男女之间(也包括同性)“吻、咬、啃”是一种性行为,——很多人都同意,就心灵深处的接触而言,亲吻比性关系更加重要。性、谎言、暴力、贪婪,缠在一起,欲海之中,颠扑翻滚。“吻”可能是含着泪的,是虐的、悔的、痛的,也是快活的……。

谈论“吻”,就像谈论“爱情”,人类可以定义粒子和行星,但是却无法定义爱情。爱情中充满矛盾,这是一个最简单的生活道理。但是在艺术上,很多人却迷糊了。大众喜欢粉红气泡和人造奶油沫儿,俗手画工则提供陈词滥调,依靠前人的情感灰烬取暖,这至少不真实,不可信,而且做作,也治愈不了任何一个人。

和我们的先辈所生活的世界相比,这个世界太复杂了,变动太快了。好的艺术家比一般人更敏感,新世纪之初,在张恩利作品中提前出现的骚动感,恰好是对属于我们的这个时代的节奏感的准确描绘。

- 头发 -

“头发”是张恩利早期创作中的一个关键要素,首先是生理性的,然后是艺术性的。

他从二十多岁开始掉头发,到了三十多岁时,发量日渐稀少,担忧日益加剧。这组画作于2002年,这一年,他37岁了,头顶的状态是,头发已经让出中央,退守边疆,可以预料的是,未来几年,边疆也将失守。髡发,——我在美院的辽金西夏美术史课程中学到过这个词,原义是契丹发型,——就是他在画这组画的时候,头发的形态。

2002年,上海西苏州河路1133号,张恩利工作室

这让他感到苦涩、焦虑、悲哀,这不是容貌焦虑,而是对衰老和死亡的恐惧。战胜恐惧的办法是表达出来,在2000年以后,他画了一系列以“头发”为题的作品,这是一段内心独白,也是一条重要的创作线索。

在2014年9月,张恩利在“上海之夜”——一家商业KTV举办了名为“头发”的个展,标志着对这种内在恐惧的终极审判,在“头发”问题上,他已经彻底战胜了恐惧。

和路易斯·布尔乔亚借助艺术作为精神治疗和生存策略的迂回方式不同,张恩利不需要象征和隐喻(例如蜘蛛)作为表达的中介物,他直接面对,毫无掩饰,当这种人生态度转化为绘画态度时,会产生巨大的能量。

在这组画中,艺术家的自身形象时隐时现。那么,我们如何从57个人物当中辨认出张恩利呢?秘诀是艺术家在这个时期的发型(髡发),最典型的莫过于《亲密2》高处的光头和右侧的拥吻,以及《亲密3》中的西服正面肖像。我们可以看到艺术家在窥探、亲吻、呵叱。

- 自我形象 -

张恩利《亲密2》,画作局部

​艺术家的自我形象在画中反复出现,角色各异。​我们列举三次典型出场:

张恩利《亲密2》,画作局部

第一次,在《亲密2》的高处,大光头亲吻小胖手,眼波流动,巡瞰众生,光头两边的留空和率意的几笔线,使得这个形象轻盈地漂浮在空中。这一次,他的姿态是观看。

张恩利《亲密2》,画作局部

第二次,《亲密2》中部右侧,光头拥吻女孩,所剩不多的头发,激动得根根乍立,这对情侣迥异于画中23对牝牡,是红尘浊浪中的一滴清泉——光头深情,女孩纯情,画的正是画家和他的爱人。这一次,他的姿态是拥吻。

张恩利《亲密3》,画作局部

第三次,是《亲密3》底部的光头西服男子,手夹香烟,口沫横飞,挥斥方遒,谇论人世。这一次,他的姿态是呵叱。

艺术家自我形象的出现是画眼,也是视觉秩序复杂交互网络的核心节点。自我形象从三个维度进入画面——观看、动作、语言,这就使得画面结构发生了变化,——首先他是作画者,其次他是画中人,再其次他是观看画中人的人,然后,他还身兼“太史公”或“异史氏”那样的评论者。

我们在看他,他也在看我们,我们在评论画,他也在评论我们,人生入画,画入人生,——身份的循环交换形成一种复杂有趣的动态结构,也成为此画穿越时代,常看常新的秘诀之一,它可以和不同时代的观众展开对话。

如果把此画比作一部小说或者戏剧,那么它融合了第三人称和第一人称叙事。在转向第一人称视角时,恩利给出了全场唯一的一个大正面。他身着西装,带着怒气,上衣口袋还塞着一条暗红色手帕,两道白线,电光一闪,形成一个很有气势的大V字形,堪称神来之笔,既是对自我形象的强化,也再次提示我们,在28对人物谜团之中,这儿才是迷宫的出口。

- 黑 -

在整个20世纪的90年代,张恩利的画都沉浸在黑暗凄怆的色调中。黑色背景中的黑色人物,如同黑色火焰在愤怒燃烧,再用白或红色轮廓线把人物“提”出来。最初服务于形象的轮廓线,后来成为点燃荷尔蒙炸药包引线。

张恩利《吸烟者》,油彩 画布,170 x 150 cm. 1997年作

卡夫卡曾将他的写作归功于几乎摧毁其生活的“黑暗的暴力”,他将内在的黑暗转换为独特的语言,这种方法激发和启示了一个世纪以后的一位中国艺术家的创作。2023年,疫情刚刚结束之际,我看到了张恩利新创作的抽象绘画《阅读<城堡>的人》,再次确认了卡夫卡和他之间这种漫长而隐秘的内在联系。

从暴力到狂欢,他是什么时候从黑暗中走出来的?面前的这组画是90年代的结束,也是新世纪的启程。

我们可以明显看到,黑色背景转化为黑色线条,在人物的衣着,躯干和面部都出现了大面积的留白。明度的变化让画面更有动感,线条独立的表现力则进一步增强。

他从“黑暗时代”获取的武器和战法逐渐成为一种确切的语言,在这张画上运用得炉火纯青。《亲密》之后,道路广阔,他充满信念,用自己的语言,重述“物”和“空间”,重绘世界。

2002年,上海西苏州河路1133号张恩利工作室

- 色 -

和作品的庞大复杂相比,张恩利在这组画中使用的色彩相当简约和克制。除了煤黑之外,他几乎只使用了三种颜料——土红、深褐和土黄。

这三种颜料,特别是褐色,在学院的古典油画训练中,通常用来打底,——先用褐色打底、然后塑造形色明暗,如有必要,再逐层罩染,这是写实绘画的范式。张恩利没有上过美术学院,也没有拜过山门,规训和范式,就是用来突破的。只要哪怕是突破了微小的一点,绘画的疆域就大了很多。

于是,用作打底的褐色和土红,从底层跃出,直扑眼帘。粗俗一点说,好像内衣外穿,或者是把餐厅搬进了厨房,呈上美味,同时也感受一下操刀见血,烟熏火燎。

范式的突破让绘画语言变得生动有趣,坦率质朴,在呈现画面的同时,也呈现过程,在绘形绘貌的同时,也描绘出心灵深处。

- 结构 -

在搞清楚画了多少人之后,我们很快就会产生一种好奇:这么多人物,如何营造结构?他从哪里开始?到哪里结束?采用什么视角?如何协调亲密关系?在恩利画中,结构从来不是单纯的形式,结构就是内容。

张恩利《接吻系列(6)》,油彩 画布,100 x 80 cm., 2000年作

我推测,他是从《亲密1》下方的四对情侣开始的。这么说有两个依据:

第一,这块区域延续了艺术家90年代标志性的晦暗色调,是“吻”系列的延展,是整组画中明度最低,最“黑”、最“浓重”的部分。或许——本来,他会顺着这四对“吻”奠定的黑暗基调一路画上去,但是当他画完《亲密1》的这四对情侣,站在梯子上,往高处拓展时,他想开了,放开了,画开了,轻盈了。

第二,《亲密1》总共画了10对情侣,越往上,越放松。可以比较两个同样姿势的女孩,都是仰头抻脖,吻得兴起,下方女孩,严谨描绘明暗透视;当他往上画另外一个女孩时,非常放松,从嘴巴到脖子,意到笔到,一笔而成。

我们也有理由作出合乎逻辑的判断,全画收束于自我形象。最后两笔气势雄强,指向观众的手像在人潮之中劈波斩浪,又像长长的鞭子,从空中划过,形成一个灰白色的大V,它的气势非凡衬托了他的理直气壮。

2004年上海比翼艺术中心“人性的,太人性的”展览现场

这幅在世纪的转折点上诞生的群像,打破了根深蒂固的现实主义绘画传统。不妨稍作回顾,数十年来,在学院训练中,群像组画如何营造空间?一靠写生积累素材,二靠情节建立人物关联,三靠场景交待环境、烘托气氛。这三条可谓是现实主义绘画传统中,群像结构的三大圭臬。

三大圭臬,一扫而空,不依规矩,不受束缚,面对空白画布,他又如何营造空间?

其一,多重视角,——俯视、平视、仰视、画内、画外、推远、拉近。90年代“舞”和“吻”两大系列的积淀;潜意识中的图像;心理感受的真实,这三者混杂在一起,互相修正,互为补充,有时也互相排斥,再现于画布之上。

其二,靠线。有生命的线超越主题,是这张画的灵魂。线条不仅有虚实、缓急、顿挫,还有表情、主张、目的。

具体而言,这张画里的线有三种表情,第一,不是画不准,而是故意和形体错位的轮廓线;第二,揭示动作和姿态的动态性;第三,受潜意识驱使,不可名状的情绪线。抽象线条和扭曲人物之间的呼应和冲突,线的流动和交织,成为《亲密》中最引人入胜的绘画语言。

其三,团块。每一对亲密伴侣,组成一个团块,通过眼神、动作、姿态,缠绕交织成更具复杂性和矛盾性的亲密关系。每一个亲密伴侣的谜团既是平行叙事中的主角,也相互成为彼此的时空背景。

他任由想象力引导,在平面化的构图中,随意拓展空间深度。画到《亲密2》,他想让天地辽阔,于是自己进入画面,一个斜眼光头出现了,在高处窥视人间。

画到《亲密3》,他想要空间深度,于是两个长着乱草一样头发的同性恋出现了,他们背对观众,走向远方。

- 屋漏痕 -

张恩利出生在吉林白城,读大学前,几乎没有离开过家乡。僻冷小城,无以致书以观,十二三岁,他偶获一本沈叔羊写的名为《谈中国画》的小册子,他说他记住了三个字——屋漏痕,这三个字很简单,但是却创造了把时间的痕迹赋予画面的方式,接近一种绘画语言的实质。

绘画的实质不在题材,每一个好画家都有自己独特的印记和肌理,如同人人有掌纹——这比题材更加重要。

这组画中,随处可见“屋漏痕”。“屋漏痕”的本义为山水画皴法之一种,——现在名称还是照旧,意味则大不同。

利用地球重力,在颜料未干之时,任其流淌,形成肌理,不足为奇,很多画家都尝试过。只不过有的人做作,有的人自然;有的人很笨,有的人很巧。

恩利的屋漏痕其实是一种流动的渍印,做得很薄,一般是两层,最多三层,因为薄,所以巧,不费力。边边角角、人物之间的空隙,——在画面的任何地方滋生,手部、面部、耳朵、头发,随处生发,妙不可言。

有一段时间,这种肌理让他着迷,甚至从题材中独立出来,比如2007年以后,表现空间痕迹的那些绘画,以及画在纸箱子和博尔盖塞美术馆墙壁上的那些画。

从数人头,到识读一对对人物形象,接着会关注到具有独立意味的线条的表现力,然后,目光又会长久地停留在那些印渍和肌理上。追溯艺术家独特印记的源头,这张画不是最早的,但却是“屋漏痕”得到完美运用的一次。

这是《亲密》之中,一个小而重要的细节。

专家论坛

3月3日晚,于上海预展揭幕前夕,我们还将推出一场 ​**“变迁和共识:时代语境中的中国当代艺术” 专场论坛**​,邀请尤永在内的重量级专家深度解析此次双城联动拍卖的亮点拍品,欢迎大家提前锁定佳士得视频号预约观看。

预展

​上海预展|​3月4及5日 上午10:00 - 下午1:00|上海市中山东一路1号4层
​北京预展|​3月8及9日 上午10:00 - 下午1:00|北京市金宝街82号1层

拍卖日程

3月28日 | 香港二十及二十一世纪晚间拍卖
3月29日 | 香港二十及二十一世纪日间拍卖
4月3日 | 上海二十及二十一世纪晚间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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