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献辉
时间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一种无可避免的存在,它使身体成长再衰老,让花开了再谢,让月阴了晴再圆缺;看似无法物化的时间,却见证着一切事物的生老病死。物理上,科学家用尽一切办法去让时间量化,但始终未能如愿;而在艺术上,艺术家陈献辉却用自身独特的艺术触角去视觉化、去捕捉时间在世上留下的痕迹….
陈献辉2012年作品《家园》 纸本丙烯 53X48cm2
在陈献辉近几年(12—2015年)以时间为主题的作品中,充满了作者对时间的焦虑和困惑;作品中所有的人、物都模糊得不安稳,画中流动的痕迹仿佛是时间对万物的洗刷,一切都显得如此忧伤。他将这一系列有关时间的作品,总称为“时语集”。
“时语集”即是时间的语言。陈献辉是一个对时间特别敏感的艺术家,由时间带来的人情事故的变化、城市的变化、家乡的变化都会对他有所触动,在经历过太多由时间带来的变化后,他感悟到时间虽然只是一种概念化的物质,是人们发明来衡量生命长度的刻尺,但在漫长的经历中,时间也能在此留下自己的语言:墙上的斑痕、发黄的照片、使用期已到的物件…...在他看来:“时间本应给人温暖,是美好痕迹的集存,但在当代生活文化形态中,时间却有着极强的杀伤力;在每天的忙碌于奔跑中,人们对于时间有种极强的焦虑,都想在短时间、快速地去获得什么,时间已被高度压缩;而这种焦虑如果没有一颗静下来去体会时间痕迹的心,就会不停得在其间循环,最后只能在激荡的生活中匆忙的浩劫一生”。在思想上不断对时间进行感叹和反思后,陈献辉将这种精神层面的思考通过艺术手法渐渐融入到了其作品中,他尝试着绘画、装置、摄影等去留住时间,并通过多元化的手法去锤炼和拓展自己对时间语言的表达深度;即使材料如何改变,他的精神指向性始终只有一个,就是对时间的感知。经过长时间的尝试和探索后,只属于他的时间表达方式在其作品慢慢生长出来:朴实、粗糙、岁月、沧桑渐渐成为了其作品最最要的组成部分。
陈献辉作品 《后窗》 布面油画 1.9x1.5m
为什么陈献辉一直捕捉于时间?如果试着去了解他整个创作历程的话,你不难发现,作品中对于时间语言的展现只是一种水到渠成的自然演变过程。
作为一个成都本土的艺术家,早期的陈献辉很自然地将自己的眼光放到了成都这个熟悉的城市。06——2011年期间,成都整个城市面貌进行了大规模的改造和重建。当70后的陈献辉,在外闯荡多年后回到这个本应熟悉的城市时,发现小时候记忆的场景都已变迁:一座座高楼、一条条街景、一片片中心规划,都和北上广如同一致,已然成为又一个“国际大都市”;已丧失了露天喝着盖碗茶,安逸、悠闲的沐浴在阳光下,只属于天府之国的气息。作为画家的陈献辉对于城市这种视觉外观上的变化甚是敏感,因此06时便从这个主题出发进行创造:穿梭在旧厂房、老街道、旧的社区间,用写实的手法画去记录这一时代城市时代的变迁,也去书写城市变化给自己的冲击。
陈献辉 时间故事装置作品 《弃之物语-光》
逐渐地,城市化的规模蔓延到了陈献辉的身边:“小学旁边的国营厂房由于私有化的改制面临着最后的拆迁”。对于小学集体记忆物象的即将消失,从11年到12年4月份陈献辉为此做了一系列装置作品“时间故事”,以此作为谢幕礼去记忆美好少年时代的同学和朋友,将那些美好的记忆保存在其作品中。
当整个城市大规模翻新进入尾声时,老厂房和老社区都已消失时,其创造主题的材料已经难以再寻到,陈献辉觉得对于这一主题的创作是时候告一段落了。当他静下来梳理这两次的创作历程时,无意发现自己内心有一个东西消无声息的生长了出来,这就是对于时间的感触。两次主题中,自己都不自觉的在作品中去倾诉对于时间的感悟,无论是时间所带出的伤痕还是怀念,其实都属于对时间痕迹的感叹,至此想阐述、留住时间的“时语集”油然而生。
陈献辉 《红色年代》 纸本丙烯 53X48cm
“时语集”大部分作品都带有一丝丝凄凉,有着传统东方美学的无奈和叹息。这是由于陈献辉从小更加着迷于凄美之物;这种凄美之感只是他自身的一个美学选择,并没有刻意的去追求古代文人的高度。正如朱自清在《匆匆》里写道的:“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但是,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这些都是朱自清面对时间带来的自然常规现象的感叹,没有丝毫的矫情;陈献辉也正如此,面对当今繁杂的艺术形态,不管门外吹着怎样的风雨,他只是做好了自己微观的一面——“用自身的感知去体会时间的变迁”,也正是这种态度成为他作品转向成熟的重要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