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中国西南的四川艺术热情、雅致、神秘而富有情调,相比雄浑、外露的北方艺术来说更具诗意。四川距北京浓厚的政治气氛较远,农村稻谷茂密,葱郁,炎炎夏日,水牛懒懒地浸泡在池塘中,热烈的红辣椒晾晒在农民房顶上。拥有两千万人口的重庆是一个既显得无序、喧闹、又时常是超现实和令人感动的地方。伴随着开拓进取的精神,长江岸边的这座城市的自由经济开始起步。四川美术学院就处于这无序和矛盾的环境中,其花园式的宁静与重庆潮湿的悸动形成强烈的反差,郭晋就是这所学院的教师并拥有自己的工作室。 伴随着西方古典音乐,郭晋在他宁静的避难所中进行创作,强烈、和谐和亲善充斥于艺术家与他的画布之间。郭晋的作品是愉悦、严肃、反复而又充满渴望的微妙结合,它们要求观众花时间进行思考和冥想。 对大多数观众来说,郭晋的油画明显是对儿童时期欢愉的描绘。在其1996年开始创作的《欢愉的孩子们》系列作品中,他描绘了跳跃、滑行,欢乐和机敏的孩子们许多天真的乐趣。同样,同年开始的《我想做一个有机会选择的孩子……》系列,展示了孩子们扮成中国或西方历史名人,或只简单地从他们的幻想中作一些虚构的创造,流露出单纯的孩子般的欢乐。在近期的作品《嬉戏曲》、《小肖像》中,这种欢乐得以延续。画布上的人物在舞蹈、或坐着不动,直到他们的角色在游戏中被捕获而进入下一个游戏的编排。但是,对一些观众来说,郭晋的作品带有一种即时的预兆感。作品中被腐蚀的人物肖像,仿若粗糙的石头雕塑,活泼但同时又被凝固成一个模样,暗示某种失落,只有在记忆中在过去才知到的失落。没有确切的眼睛但面部表情是令人不安的,这些形式都具有生命力,但最富表情特征的部分却看不到。在这种欢乐的气氛后面潜藏着怀旧甚至不祥的心绪。在作品《嬉戏曲》系列中,常有一些不明确的形体散布于画布角落。看起来如同动物的爪,也许是来自早期作品中的狮子或恐龙那巨大的爪子在这种轻松愉快的题材创作中,它成了一个令人担忧和使人躁动的因素。在早期的作品中,如1995年创作的《记忆》系列或《时令的阳光》系列,作品的主色调是非现实的、怪诞的。孩子们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一个孩子正凝视着荡秋千的孩子们,但他们并没有动。我们都知道荡秋千的情景,但这些神出鬼没的孩子如同幽灵一样闪现于画布之上。 郭晋说他的艺术是关于人的纯真的反映与沉思。在对这些孩子的描绘中,他试着恢复理想主义的美丽景象。这种理想我们已无所意识,但却曾经拥有。他创作的大多数人物使我们想起儿童时期的欢愉时光,这些欢愉时光随着成人思想的重负而变得暗淡。在另一层面,在对西方开放的进程中,商业大潮和拜物主义的影响,使一些人丧失理想,这就是他们对于自己的国家和对西方的期盼中理想的失落。80年代的艺术家相信他们可以对新生的中国文化作出贡献,他们期待这个理想能在具有共同目标的政府的公开支持下取得成功。90年代的艺术家,尽管以作为中国人而深感骄傲,也比他们的前辈更满足于留在自己的国家,但他们更远离那些重建大中华的集体活动。作为一个西方观众,情不自禁地会将郭晋作品中的隐晦的一面与在中国产生的一种万能的无所不在的力量的情感联系起来。 自由是郭晋作品中另一个重要的因素,它在许多不同的方面发挥功能。画布中的人物在其跳跃和滑行之中体现出极大的运动自由,有模仿的自由,辱骂的自由,任凭自己的爱好乔装打扮的自由。这是存在于中国艺术群体中的创作自由的象征。在这种自由之中郭晋可以采取中国图像诸如皇帝、解放军战士,红卫兵和被广泛用于宣传的模范共产主义者,如雷锋,或者西方的舶来品符号,如佐罗、贝特曼,并戏谑性地运用了这些符号。对中国图像的误用和对西方符号的使用,在冷酷无情的文化大革命时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这几个系列作品也是关于面对孩子的想象和选择的自由,那种长大后想成为什么人的选择自由,这成了近年来这个国家的新鲜事,孩子们可以决定他们该学什么。这些表面看来是鸡毛蒜皮,但郭晋作品的力量就在于它们的精髓被如此成功地捕捉和传递,观众意识到单纯、欢愉、想象和自由对于个体和社会的贡献。再也不会暗淡无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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