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拍卖市场曾经一片萧条,艺术品拍卖公司遭遇了空前的生存危机。但是2009年市场旋即转暖,到今年似乎已经恢复了元气。走了一圈之后,拍卖市场回到原点。虽然这是一个引人关注的领域,但整个拍卖市场的盘子其实不是很大。上海敬华拍卖总经理曹向东介绍说,中国艺术品拍卖市场,前些年只有几十亿元总额,即便到现在也不过是200亿元不到。
但就在这样的一个领域内,却生出诸多乱象,不光是外行人常被蒙蔽,就连业内人士也常常感到看不懂。虽然在最近这一轮危机中,一批中小拍卖公司销声匿迹,行业的加速洗牌仍在进行,但乱象依然存在。
乱象之源便是艺术名家的家属。曹向东介绍,现在子女鉴定父亲的作品,夫人鉴定丈夫的作品,俨然都成了标准认证。但实际上,很多名家在世时,其子女对艺术并无兴趣,从事的行当也与艺术关联不大。现在一看市场火爆,便摇身一变成了权威。还有一些名家的夫人,几十年来只是本分质朴的家庭妇女,了解画家饮食喜好远甚于作品,却也被抬出来成了鉴定的专家。于是很多人络绎于途,一旦求得家属认可的凭据,赝品就被当作真迹流入市场。这里面滋生了很多的金钱交易。
按理说,这些赝品中有很多是粗制滥造,明眼人一看便知。但这时候,第二种乱象便出场了。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文化机构中,有数目庞大的专家群体。曹向东透露,不少有头衔的专家,都会有相应的收费额度。有偿服务,有偿鉴定,指鹿为马,黑白混淆。没有独立的学术把关,赝品越发肆无忌惮。
而很多拍卖公司为了扬名立万,往往喜欢标榜拍卖的成交金额,金额成了他们衡量自己成功与否的标准。于是追求拍卖的总价,追求单件拍品的天价,以此树立财富效应。曹向东认为,正是在这个思路之下,一些拍卖公司对拍品不加甄别,放任赝品流通。拍卖公司的失职失察,成为市场的第三种乱象。
与此同时,混乱的图录出版也推波助澜。曹向东表示,眼下好像谁都可以出艺术品图录,这种缺乏专业性、不权威的出版,加剧了鱼龙混杂的局面,让很多人更难以明辨真伪。甚至在许多看似严谨的图书中,还会有利益交换以夹杂各种来历不明的私货。比如前段时间有套画册,收录的是一位以中西合璧油画见长的、十分著名的已故旅美画家的作品。前半本书里的作品都很真,后半部分却都很假。这种出版的乱象,其实是在尽力为赝品制造学术上的合法身份。
最后,大众传媒在其中也起到了很不好的作用。曹向东认为,由于传播的需求,一些电视节目制造噱头,喜欢绝对的语言、夸张的表演。并且,低价艺术品不入法眼,只有高价的才能上节目。这使得很多老百姓误以为,家里只要有点旧东西就值大价钱,其实这是个误区。流传下来的东西,有艺术价值的毕竟还是少数。
诸多乱象,虽然只是简略地梳理一番,也足以让人大开眼界。用一个跨界的说法形容,这是一种“系统性腐败”,任何环节都无法通盘改变,只能尽量独善其身。曹向东说,做拍卖必须要有“平和的心态”。尤其在大量热钱流入市场、各类天价层出不穷的时代里,专心经营自己擅长的领域,剔除赝品,拿真东西出来,最终一定会有“巨大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