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岩的新作《权力空间》最初是由这样几张照片组成--拥有公权的办公室及其摆放的豪华办公桌椅,本来这些办公桌椅都是人们见怪不怪的东西,但经过渠岩的镜头聚焦后,就形成了一个问题情境,这些豪华的办公室及其桌椅与行政权力之间的暧昧关系,这是一个公权私有化的场所,豪华的办公桌椅只是一个透视公权的代码。然后为了更能说明这样一个主题,渠岩走到了僻远乡村拍摄了各种各样与权力部门有关的办公空间,这些五花八门的办公室图片完全呈现了公权行为的混乱和公权空间的私人化。与豪华办公室相比,乡村办公室除了能区分各地区的贫富差距外,其他的信息是一样的:个人化的官运诉求,主流政治符号和吉祥风水等的结合。我们可以看到过度的公权办公室生长的大片社会土壤,这种社会土壤得不到改变,社会财富越增长,权力空间也会越走向公共原则的反面。
上海证大现代艺术馆选择渠岩在2005年到2007年间拍摄的这组图片,以“权力空间”为题举办个展,应该说,凡是有公权反思能力的观众站在渠岩的图片面前肯定会引起共鸣,而对渠岩来说,他还要对着办公室及其豪华办公桌椅拍摄一段时间,这种拍摄是有难度的,好像渠岩在通过这组图片与权力较劲,其图片所曝光出来的早已经不是什么简单的办公桌椅,而是与权力过度化甚至与“丑闻”有关的一种现象。
在我批判了全面的后殖民中国当代艺术以后,免不了会有人问我什么样的艺术作品才算是中国的当代艺术,我说渠岩的新作《权力空间》就是中国的当代艺术,从图片领域来讲,“物质痕迹”与“语境焦点”是我论述图片意义的关键词,我们正处于一个用图片直接言说的年代,只要用镜头当作我们的眼睛去看我们的周围就会有很多作品,当然艺术家的难度在于有没有那种用内心正义建立起来的穿透力能让眼睛直接判断,通俗点讲,就是要火眼金睛,一眼能辨别出妖怪来,而不是黑眼乌珠地非聚焦。
我们看不到这种真正有思想含量的当代艺术,原因就在于现在的艺术家、策划人、评论家都没有对当代艺术有足够的认识。在2005年中华世纪坛“墙”展学术讨论会上,我作的演讲是《艺术同样要为人权而工作》,我将一个“小手印”的新闻照片作为当代艺术的图片来解读,并且我说如果“小手印”在“墙”展中展出一定是一件很好的作品。这张图片讲的是沙兰镇小学因为洪水卷走一百多个小学生,而那些小学生在洪水中挣扎而在墙上印下了小手印这样一个事件。当然我的这种观点经常会受到一些所谓的当代艺术家的反对,他们会说这不是艺术,我将这种现象概括为前卫艺术的即得利益者对更前卫艺术的排斥。
尽管渠岩是有当代艺术家身份的作者,但在当代艺术界可能也有人会认为这种《权力空间》的图片太简单了,就像有人说“小手印”这种图片人人都会拍那样。那些艺术家都将做假看成是一种什么了不起的能力,好像不做假的东西就体现不出聪明才智,而渠岩的《权力空间》看相朴素,而且言说得又很清楚,更重要的一点是,有多少艺术家会像渠岩那样去思考社会的正义问题,并找到其中的关键点呢?就像沙兰镇洪水过后,有很多新闻记者都去了事发现场,但只有一个记者发现了这堵墙上的“小手印”的意义并用相机记录了这个片断。这张图片发表后打动了许多人,当代艺术界有那些多的假图片让人感到无聊和可笑,为什么这样能打动人的图片却不能称为艺术作品呢?有的时候我真的认为我们不需要那些学艺术出身的艺术家了。正像“小手印”尽管是新闻图片,同时也是很好的当代艺术作品那样,有一组图片同样可以与渠岩的《权力空间》呼应起来,这是从网上传过来让我看的,我不知道作者是谁,标题是《看完只有叹息》,是将美国各个城市中简朴甚至有点简陋的政府楼与中国各个城市中越来越豪华的政府高楼比较,结论是:中国太富了?美国太穷了?中国举办了这些多“双年展”,而且还有不少的建筑主题展,但就是看不到这类作品,而如果我们将这组中、美政府楼比较的图片放到展览中去的话,一定也会成为强有力的作品,尽管它看上去很容易就做出来。
王南溟
【编辑:霍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