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同学们在诸暨写生 (特约摄影 凌华铮)
这段师生情,50年陈
刚刚在上海美术馆举办了人生最大个展的著名油画家潘鸿海,转身一头扎进了时光穿梭机——他的目的地是50年前的浙江美术学院(中国美术学院前身)。
1962年,在美院的草坪上,8位来自四面八方的油画系新生相聚在一起。6年同窗,40余年人生路,昨天,时隔50年,他们重聚在宁波美术馆,举办展览——《回望五十年——中国美术学院油画系1962级毕业生师生联展》。都是一头华发的老人了,但在同学们眼里,老师依然是尊敬的老师,而“这些同学,在我眼里还是十六七岁的毛头小伙子,永远改不了。我今天问他们,才知道都已经上70岁了。”站在同学们中间,当年的老师全山石,有感慨,又觉满足。
相隔50年,师生聚会秀作品
能在这样的时刻共同举办一个展览,大家尤其珍惜。但说起来,还是略有遗憾,不少恩师早已故去,还有几位同学自毕业后就失去了联络。
参展的7位同学——陈继武、潘鸿海、叶其璋、凌宇兵、陈劢先、徐达、王庆裕都已退休,他们拿出了近一百件新近创作的绘画作品,还邀请了全山石、吕洪仁、汪诚一、金一德、徐莙宣5位老师参展。
当意识到当年的“孩子们”都已年逾古稀时,全山石老师有些恍惚,“你看,现在我们站在一起,(年纪)看起来差不多了。”
但在他脑海里,“毛头小伙子”们当年愣头愣脑的样子,依然生动,“在我眼里,他们永远是小伙子。”
昨天,“小伙子们”不仅拿出了油画,还秀了自己的国画、漫画、插图,让全老师大吃一惊,这些可是他当年没有教过的。
五十年,半个世纪,比作品更有意思的,是回忆。
当年的美院,全体教职工加起来也不过两百多人,而这一届油画系,一共也就8位学生,被视为当时的“天之骄子”。
潘鸿海酷爱绘画,在美院更是如鱼得水,但当时的外语课最令他头疼。
“上透视、解剖、政治、语文等课程,我还能搪塞,可碰到外语,面对着千变万化的字母,脑子就发昏,怎么也记不牢,搞不清,更是没有兴趣。乃至读了八年的俄语,还是不及格。”
直到现在,他晚上还常常因为考不好外语而从梦中惊醒。
大家还说到当年的另一件趣事。“一次,我们外出写生,中午大家都嚷着肚子饿,有一位同学在那里偷着乐。那天,他画夹里一幅写生也没有,原来他在路边用那些‘花纸头’跟农民换鸡蛋吃了。”潘鸿海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追忆师恩,姜还真是老的辣
“这次展览,我们想表达的是对老师们永远的敬意,并以此表达对已故老师的缅怀。无论我们身在何方,年纪多大,你们永远是我们尊敬的老师。”潘鸿海在展览画册的后记里这样写道。
当年,正是在众多老师的身教言传下,同学们渐渐进入了“艺术领地”。
“徐永祥先生带我们在莫干山脚下写生时,曾对我们说:‘什么是艺术?这就是艺术。’他用手指着一堆被大火烧毁后的断墙残瓦,上面还依稀可见‘火烛小心’这几个大字。我们听后个个茅塞顿开。” 潘鸿海说。
当年,同学们走过乡间小路遇到新鲜牛粪,还会停下来细细辨别,因为颜文梁先生讲课时说过,“我们要从一堆牛粪里看出孔雀开屏的色彩”。
“在涌金路口,有一家门脸破旧的理发店,潘天寿院长经常在这里理发,严格地说是刮光头。剃完头后,老师傅总要用紫药水在他的头皮上点上几点,我们背后戏称:‘这是正宗的潘氏苔点(中国画中用于表现苔藓、杂草等的毛笔点子)。’”后来,在观摩潘天寿作品中令人神往的苔点时,潘鸿海也总不由自主地想到他老人家头上的几点紫药水。
潘鸿海说,当年的同学们,是那样真诚地崇拜这些才华横溢的老师,几乎达到了亦步亦趋的地步。
有一次,正好碰上罗马尼亚画家博巴、苏联马克西莫夫油画培训班的学员和留苏返校的一批教师进校执教,这其中也包括1960年从苏联列宁格勒列宾美术学院毕业回国的全山石。
“他们的头上都戴着光环,同学们都只有仰望的份。”潘鸿海说,这也引发了不少趣事,“有一次,我们跟随全山石老师到农村去寻景写生,大家都在想,全老师找什么景,我们就画什么景。忽然发现,他向一个茂密的树丛后面走去,大家紧随其后,不料,老师是内急了,在找地方方便。等到明白过来,大家只得相视一笑。”
如今,大家都老了,头发白了,也多了些许大师的气韵。不过,老师终归还是老师。
布展时,全山石带来了两张他刚刚从国家画院展览完的油画,画一拿出来,同学们就没话说了,“姜还是老的辣”。
画展结束后,大家一个个地跑来请教全老师,请他帮忙为自己接下来的画展挑挑作品。“这样的师生关系,50年都没有变过。”全山石老师满足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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