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无计划的绘画所存在的风险,用直觉和记忆去创造想象的世界,去探索这个超现实的空间,而强烈个人化和政治化的事件会在那里相互交集。
——萨尔曼·托尔(Salman Toor)
2020年12月3日,富艺斯与保利拍卖联合呈献了二十世纪及当代艺术晚间拍卖,巴基斯坦艺术家萨尔曼·托尔(Salman Toor)作品首登亚洲拍场,其2012年创作的《团体舞蹈》以403万港元成交,超出拍前高估价8倍;也刷新了他作品的价格记录。
《团体舞蹈》是一组名为《亲密之所》作品的一部分,这组探究主仆之间关系的作品曾在2014年位于巴基斯坦卡拉奇的Canvas画廊展出。作品中,托尔将贫富两组人群并置同一画面之中。「劣等」的仆人阶层在一座豪宅前欢乐地起舞,围绕着宅子的围墙象征着物理和隐喻的屏障,使超级富人的财富不可企及。
尽管是对经济阶层之间的不平等去做探索,托尔通过采用宝莱坞式的原型为作品增添了一丝揶揄,明亮的色彩和人物的笑容都为画作制造了一种温暖的氛围。人物身穿的粉红色、荧幕靛和蜜黄色,生动地从画中跃起,与背景以及天空的逐渐黯淡的棕色调形成对比,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舞蹈的人群身上。
艺术家的第一个博物馆个展《我怎么知道》(Salman Toor: How Will I Know),正在纽约惠特尼博物馆举办,一直持续到4月4日。早在2018年之前,惠特尼策展人克里斯托弗·卢(Christopher Y. Lew)便找到艺术家,希望为他举办一个展览,托尔当时在西方还不为人知。
托尔的作品现在被芝加哥当代艺术博物馆、伦敦泰特美术馆和北京M Woods美术馆收藏。在去年10月到12月之间,富艺斯和佳士得卖出了他的四幅画作,其中一幅的价格超过了最高估价的8倍,为托尔创造了历史新高。
惠特尼展览的联合策展人特拉西(Trasi)说:“他的作品有一种直接的感觉,同时艺术史的层次感。他真的是建立在对南亚移民群体共情的基础上,但这些在他绘画中通常不会直接地表现出来。”
托尔的绘画融合了巴洛克、洛可可和浪漫主义风格,并与当代背景下怪异、通常是裸体的东南亚男子的场景。他几乎所有的画都有一种孤立和隔绝的感觉。例如他2019年的画作《酒吧男孩》(Bar Boy)展示了一个身材轻盈、棕色皮肤的年轻男子,身处一个熙攘的酒吧,可能是18世纪的巴黎或维也纳,不过他不是站在蜡烛的光亮中,而是在看手机。
在2019年的《Man with and Phone Plug》中,一名面容憔悴的青少年站在一张可能是机场安检线的无名桌子后面,脸上一副沮丧的表情,似乎在努力接受自己的肤色可能引起的怀疑。
2002年,托尔离开了他在拉合尔的家人,去俄亥俄州卫斯理大学攻读绘画艺术学士学位。在那里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一个东南亚小社区里闲逛,后来加入了附近一个嬉皮聚居地。毕业后他去了布鲁克林,并于2009年在普拉特获得了艺术硕士学位。
他喜欢呆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临摹卡拉瓦乔和鲁本斯的画作,感受他们的具象手法。他觉得能够艺术地表达自己的唯一方式是通过画人——自己、朋友、想象中的社区。他说:“我想跨出一步,做一些完全没有计划的事情,这会给我带来意义。”
托尔早期的许多画作都描绘了来自英国文学或他所熟知的社会环境下的场景——例如一个挤满了仆人的家庭聚会。这些作品在巴基斯坦卖得很好,足以维持他在纽约的生活。
2017年前后,他在风格上进行了一次飞跃,开始倾向于使用绿色和灰色的渐变来创造棕色皮肤的年轻人聚会、喝酒、吸烟和睡觉的日常场景。
“他非常注意这些画作展出地点的文化差异,”惠特尼美术馆的策展人卢说。“这是他作品的另一个强大之处:这些画在不同的背景下表现出不同的效果,他非常清楚这一点。”
托尔接受的艺术教育是学院派绘画。他花了数年时间认真研究和模仿洛可可、巴洛克和新古典主义时期艺术家的作品,如卡拉瓦乔、鲁本斯、范·戴克和华托,并将他们的风格融入自己的原创作品中,他早期的许多素材也来自巴基斯坦的广告。
在托尔的画作中,智能手机和笔记本电脑就像现实生活中那样无处不在,而对艺术史的引用仍会本能地溜进画作中。关于他重写式的世界观,他说:“我绝对是透过艺术史的镜头看世界的,总是发现它无处不在。” 这一点在他描绘人物富于表现力、高贵的面貌和姿态,以及他们弯曲的手臂和手指相互缠绕和拥抱的方式上很明显。
托尔在2019年初创作了他的第一幅绿色画作,他意识到他可以用绿色来描绘“一个自我的空间“。他最初只在表现夜间狂欢的场景使用这种颜色,比如《四个朋友》(2019年)和《酒吧男孩》(2019年),在这些场景中,画中角色在狭窄的纽约公寓或LGBTQ酒吧跳舞和拥抱。
正如前文所述,托尔的作品借鉴了古典大师的作品品质,并将它们与巴印当代艺术家布彭·哈卡哈(Bhupen Khakhar)和阿姆丽塔·谢吉尔(Amrita Sher-Gil)的作品进行了重新组合。他以丰富的笔触,灵活、细腻的人物形象,唤起了人物所感受到的包容与排斥的交替感。
目前艺术家进入二级市场的交易记录均发生在刚刚过去的2020年秋拍,成交地分布在香港、纽约、伦敦这三个艺术市场的最前线,依照目前势不可挡的市场“热”浪,在2021年其作品应该还会继续出现在市场上。
1983年出生、南亚裔背景、常驻纽约,这个从巴基斯坦艺术中心拉合尔走到世界艺术中心纽约的艺术家正在经受国际艺术圈这个巨大名利场的淬炼,他会蜕变为一个成熟的艺术家?还是成为谙熟与资本配合的斫轮老手?对于这个尚且不满四十的艺术家而言,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