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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建国“大提速”——用时间和空间做影像的雕塑

来源:99艺术网专稿 作者:- 2009-10-14

    文章提供:深圳何香凝美术馆OCT当代艺术中心
 

    时间:2007年7月3日
    地点:北京
    采访对象:隋建国

 

        记者:能谈谈您作品的起因吗?是什么促使您关注环铁现象?
 

 

        隋:这要说我之前的作品。
 

 

        2006年6月份,我去参观上海浦东张江开发区,当时是坐汽车在开发区中转来转去,转的过程中让我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因为所有的开发区都很大,马路很宽,有很多的工厂,一座一座,一旦周末一个人都没有,变成一座空城。就算不是周末,马路上也没有几个闲人。到各地的这种开发区参观,当地领导都会派一辆车带我们四处转,四处看。这种看开发区的方法,让我想到要做一个坐在车上观看开发区的艺术品。
 

 

        因为当时是公共艺术展览,所以我的方案就是专门找一辆公共汽车,让它在开发区里面不停地跑。观众上汽车,作为参观者,艺术化地渡过这个空间。这个作品后来还真实现了。它给我一个概念,做雕塑或是做艺术,其实可以不做一个单独的物体。因为雕塑的习惯是做一个单独的物体,观者观看的就是这个物体。公共汽车提示了我,如果你注意到一个空间,同时你还注意到你穿过空间的方法和所用的时间,因为你可以坐车,也可以走路……。跟这个空间发生关系,发生关系的过程有一个固定的时间,1小时,2小时,或者5分钟。如果你把握住了这个时间,加以转换,就等于是把握住了这个空间。
 

 

        正是这一新的体会,使我开始注意寻找在日常生活当中隐藏着的时间与空间。先是有《平行移动50米》,让人搬宝马车。再后来就有了与环铁相关的《大提速》。
 

 

        两年来,我的工作室盖起来后,空间有点不太够用。我的学生就告诉我在环铁有空间,面积多大,多少钱。但是后来天天跑火车,吵死了。我想那正好,可以去看看。去了两次,第三次就带了机器去。我有个学生汪东升是专门做纪录片的。我说你跟我去,不知道能拍到什么,先去看看。到了那里发现,环铁有固定的周长――9公里。因为是在做实验,火车跑起来又有固定的速度。大概是每小时180公里左右,所以大概4分半钟就跑一圈。 
 

 

        我们在一个艺术家的工作室门口聊天,一会儿火车就来一趟。火车来了大家就停止谈话大概30秒,火车过去了大家再继续聊。一边聊一边在心里猜测火车下一次出现的时机。聊到傍晚,我想,火车每4分半钟来一次,这当中的空白的等待是个很有意思的事情。我就让小汪把机器架起来,把一盘带子从头拍到尾,看火车能过几次。开机的时候天还亮,等拍过了半小时,天就黑下来了。回来一看,果然挺有意思。
 

 

        你看,画面非常单调――一堵墙,后面是火车轨道,可是火车不来,你什么也看不到。墙前面有一个走道,也没有什么人走,就停了几辆车。每过4分半钟,火车轰隆隆来了,30秒跑过去。有一辆汽车有警报器,火车一来,警报器就叫,30秒火车过后又恢复平静。有火车时是30秒的电闪雷鸣,之后接着就是4分半钟的死寂,4分半钟的空画面或者叫做静物风景似的画面。然后又是一个循环。
 

 

        这里面有意思的是,观者必须等待4分半钟。4分半就是火车跑一圈——9公里所用的时间。也就是说,这个录像的画面背后携带着9公里的环铁。
 

 

        于是我想,如果在铁路沿线支上十台机器,每个机器里的画面都是4分半钟火车来一次。把这些画面连接在一起,那就是每过10多秒,火车就会出现在其中一个画面中。10个画面围成一圈,火车也就在这个圈子里跑起来了。
 

 

        最终我选了13个点。事先把地点、角度,拍摄什么都规定好。火车早上9点开始跑,一直跑到晚上7点。大家约定好,比如1点准时开机,那么13台机器对好计秒器,同时开机,拍半个小时,带子一完机器就撤下来。但是这样,时间也不齐。有的带子长点,有的带子短点,带子转的速度也不一定那么匀。我后来是把十几盘录像带掐头去尾,整体取齐后,时长是31分20秒。它是一个纯粹物理的时间记录。用13台机器拍,我最终选择了12个录像。
 

 

        然后就想找一个圆的展厅来展示这个作品。墙上有12个屏幕,然后火车就在里面跑。火车不来时,每个屏幕就像一个风景,有时候有人有车走过,有时候一个人都没有。
 

 

        记者:您是怎么选取并确定下13个拍摄的点呢?
 

 

        隋:13个点按说应该是可以平均分布的。
 

 

        是有一个点很热闹,是主要的交通路口,它会不断放下栏杆来挡路人,在火车来之前一分钟就要放下来,非常有规律,人们也形成了每3分钟就在栏杆前等候的习惯。这时候可以看到,火车对人们的生活是一种制约。还有一个是村子里的点,按说火车跑过来噪音很大,对人们的生活形成干扰,但是大家习惯了,就跟没有火车一样。
 

 

        其中一个画面是电影资料馆前的立交桥。电影资料馆现在已经成为所谓北京市的文化名片,那里的立交桥都修好了,是环铁地区最现代化的地方。最有意思的是,后面有一个村子,村里的拖拉机和马车就从现代化的立交桥下走过。在这个点上拍的录像最后要结束时,突然来了四辆马车,拉的是砖,每辆马车上是夫妇两个人。最后有两辆马车上不去坡,大家就一起推。
 

 

        还有一个镜头是垃圾场,大堆的垃圾。这个环铁里面原来只有一个村,叫黑桥村,有2000村民,因为处于城乡交界地方,外来人口都喜欢在这样的地方租房。所以这个村现在实际住了大约一万人。这个村子原来都是一个小院一个小院的,现在每个院子都盖满了临时的房子。院子的外面,在路边也盖了很多临时房子、小商品零售店。村子的的垃圾场就不断地扩大。

 

        录像把环铁目前的状态记录下来,记录了火车奔跑和城乡交界处的生活现状。其中有两个画面是拍油菜花地。北方是看不到油菜花的,但那个地方有,因为有安徽农民过来,专门租了一大片地,种了油菜花。
 

 

        我觉得这些都值得把它记录下来。另外的点也是很有意思。因为根据时间可以测算出点与点之间的距离,所以是否平均也就不重要了。
 

 

        我的机器支在每个点上一开机就不能动,谁过来谁过去你都不能管,它就是一个日常的状态。可惜一盘录像带长度只有半小时,如果有两小时,那就会更丰富和复杂。

 

       记者:这个实验基地是什么时候建立的?艺术家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进驻的,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这个现象?因为火车的声音实在是很吵,肯定对他们有影响。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艺术家去进驻那个地方?
 

 

        隋:环铁属于铁道部研究院,是60年代建立起来的,环铁的保卫部门说,这种环铁在中国有总共3个,北京一个,沈阳一个,广州一个。我在试镜头的时候遇到一个老村民,这个看垃圾场的老头大概有60、70岁的样子,他说这个环铁,只要国家有火车提速,一定有火车先在这里跑,它需要实验数据。1997年是第一次,2006年是第六次。
 

 

        这次的实验是最快的一次,但是据说,这次也是最后一次了。在这里实验最快的速度是250公里/小时,这也是目前铁路的最快速度了,再快就必须要有特殊的铁路。最近在法国出现最快的一条铁路线是580公里/小时。据说北京到上海的这条线会达到300多公里每小时,另外北京到广州可能也是这个速度。250公里是平均速度,它有很快的时候,也有慢下来的时候。
 

 

        环铁的艺术家多数从798搬过来,因为798的房租不断攀升。环铁的村民发现把房子盖起来租给艺术家是很快的赢利手段。
 

 

        环铁的地除了村子之外,所有的地一方面是归铁道部,一方面是归村里,还有些是军工单位的仓库,所以做起这个事情很方便。从2004年2005年开始,艺术家逐渐开始搬过去。进去的时候第6次提速还没开始,后来从2006年的10月份开始跑火车。
 

 

        记者:环铁是每次提速的时候才进行跑火车的实验,还是每年都有固定的时间用来进行提速实验呢?我看到去年刘川平拍了一个关于环铁的片子的信息,主要反映黑桥村的村民在轨道上集体抗议,这里也反映了村民和火车实验的矛盾。
 

 

       隋:其实我没有就这个事情跟村民交谈,我看他们已经很习惯环铁。我觉得环铁应该是国家下达命令,他们就作实验。现在也许除了铁道部外,他们还会接一些单,不管是什么部门,需要作实验,只要给钱,他们就提供实验数据。除了实验铁路弯道的弧度,铁路上下坡的落差,还有火车头的质量实验。想要卖给中国火车头的国家有很多,可能都要把车头放到环铁上跑一跑。


 

 

        记者:为什么国家会选择铁路,而不是公路?
 

 

        隋:当然铁路是最经济了。据说下一步中国要提高空运的力量。空中飞机的分层要从6从增加到11层。
 

 

        提速也是一个心理的症候。我小时候作文经常用一个特别的词汇,叫“时代的列车”。意思是说,时代的列车不断前进,每个个体都是列车上的一员。大家都希望这个时代的列车跑得更快些。任何人一听到火车提速了,就会想到这个社会发展之快。中国50年来的国家建设,先是毛主席,,后是各届领导,一直是这个心态。因为这之前,中国太落后了。所有的知识分子或者精英都呼吁,要发展得更快。普通人也愿意接受这些观念。
 

 

        记者:环铁应该算是国家机密的地方吧?如果算是的话,那么为什么会允许老百姓和艺术家进驻周边的地区呢?
 

 

        隋:据他们的保卫部门说,铁道部有文件,不准拍照,不准摄像,但是它并没有禁止的标志。北京的某些地方不允许拍照,例如军事禁区、美术场馆,一般都有牌子明示。但是环铁没有,那就意味着其实你拍拍也不要紧,但只是不让你专门拍摄。事先我并不知道情况,我拿着摄像机去拍的时候,没有人管我。只是在一个主要路口,旁边就是一个派出所,我拍的时候他们出来干涉说不能拍,我以为只是不让拍这个路口,我就退远一点拍,他们也没有再管我。实际拍摄时,这个路口因为不让拍,离得太远又拍不出什么东西来,我们就放弃了。还有一个点,正拍着,恰好有一个警车路过,说这个地方不能拍。我们的摄影师说,我们不是拍什么机密,我们是学生上摄影课做实验。如果警察责任心强点,绕一圈就会把所有的机器都停下来。后来我派学生去问他们的保卫处,有没有可能开一个正式的介绍信,然后让我们进行拍摄,或者我们拍了做展览,是不是跟机密有关系?保卫处的人说,文件是有的,不准拍照不准录像。但是这是中国的方式,你拍了可能也没有人来管你。但你要我同意你拍,我不能做这个决定。你找我的上级领导,他也不能说你就能拍。就算你找到铁道部的部长,除非他为你这个事开个会,专门下个文件。但是这不可能,这么庞大的国家机器不会为你一个人而转动。所以做展览的时候只能小心一点。
 

 

        其实我后来在网上一查环铁的资料,没想到他们把所有的数据都登在网上了。环铁的弧度、长度、坡度,火车跑起来会怎样,什么地方做怎样的实验,清清楚楚。如果说泄密,它比我这个厉害得多。Google earth 上更是清清楚楚,一览无余。当天我拍的那个火车头看起来特别旧,看不出它原来的样子。用该没有泄密的危险。
 

 

       记者:这种实验基地还是跟军事要地有很大区别吧?
 

 

        隋:我觉得它应该算工业机密或商业机密。我拿你的车头做实验拿他的车头作实验,最终决定要购买谁的车头,这个是商业机密。至于说工业机密就是技术机密,我实验的火车头能跑多快,我不愿你知道。可是在今天的技术手段下,你在google网上一看,这个火车在这里跑,他们院的网站又告诉我们它的周长是多少,你就在google上数一下这个火车跑一圈要多长时间,一算就能算出来。我的录像也就是这样推算出来的。也就是说,其实没有什么值得保密的。但是既然有个文件,作为管理者,他就必须遵守。
 

 

        记者:那您有没有跟他们工作人员聊过,国家为什么选择这个地方而不是其它地方作为实验区域?
 

 

        隋:关于这方面网上有一个报道,专门谈当年提倡建设环铁的滕代远,这个人当过铁道部部长,就是他一直提倡建立这个实验基地。报道写得很详细。
 

 

        记者:我看到您一直都是实验一些实体材料创作雕塑作品,以录像的方式进行创作也是近来的事,你是怎样考虑材料的转换的?
 

 

        隋:一方面是媒介的转化,一方面是我的兴趣扩大了。我在关注一个具体的物体的时候,我还看跟它相关的空间和时间。我觉得自己比以前眼界开阔了些,比以前考虑的因素多了。你看这个骷颅头,当初SAS的时候做它,我考虑的是死亡的问题。可是当我开始做大的骨头架子的时候,它已经不仅仅是死亡的问题,它还 牵涉到一个巨大空间对于我的能力的挑战。
 

 

        刚才我有个作品没有给你们看,就是那个蓝色的球。我大概一星期拍它一张照片。每天我都会把这个球沾一下漆,所以它的形状天天都在变。我后边放了一个尺子,能看出这个球一星期长多大。 
 

 

        记者:您是如何理解“国家”这个概念的呢?
 

 

        隋:我是在社会主义最有生命力的50年代出生的人,我们这代人对国家的概念的理解大概是最整齐划一的。你看五十年代的社会主义国际大家庭,国内也是跟民主党派合作,政治协商会议做得最好的时候。再往后就开始出现问题,比如反右、大跃进以及文革等等。这些运动都是在改变我们对于国家的概念,都是毛主席在改造人们思想理念指导下的政治运动。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意味着我所接受的关于国家,关于人生,关于文化的概念大概都是毛主席的概念。
 

 

        从80年代之后的改革开放、文化启蒙,每个人都自己重新启蒙一次,尽量把原来的概念进行清理。也难以把它全部否定。理智上的你想否定它,但你的本能不允许,因为你的生命就在这几十年里真实存在着,你把它完全否定,其实就是把你自己的生命都否定了。所以我觉得生命本能一定不会让你全部否定,在你的生命里面它已经成为无意识。后来读书,再启蒙自己,现在有意识地去批判一些不正确的想法,那都是特别理智的行为,它和已经沉淀在身体里面的东西还是不一样。
 

 

        我小时候受教育时听的最多的就是“不要被别人卡住脖子”,所有的基础工业都要我们国家自己来建设。可是现在进入全球化时代,可能有些工业我们国家不会自己去发展,非军事部门和国民经济的命脉和很可能交给市场。而且,买来车头,就可以拆开,看看别人怎么做,自己学着做。网上报道过,连车身也有可能进口。其实现在很难分清哪些是自己生产,哪些不是自己生产。也许你从德国进口了一条流水线,这个流水线是生产火车车厢的,你说这个车厢是外国产还是算自己生产的?


 

        我拍摄这个录像用的摄像机就是日本产的,全世界都用它。可能科学技术到了一定程度,就不能被代替,别人不能再生产。这里面有意识形态,有民族的自主和独立,但是还有经济、科学技术的水平等原因。自主的研发和买、租还是不一样的。中国现在开始提出要自己制造大飞机,但是中国的飞机发动机不能自制。
 

   

        中国火车提速反映了经济发展的需求,或者提高火车速度,或者增加铁路网络的密度,因为那么多的货物要运输。像这次提速,时速250公里的铁路线路一开始是十几条,现在是三十多条。这个全世界都是罕见的,没有哪个国家有这么多的高速线路。像日本的时速330公里,只有新干线一条线。欧洲之星,横穿欧洲,但是也只有一条线。美国铁路没有这么高的速度,主要的运输力量是汽车,因为他们的公路非常发达。所以他们是生产更大的、速度更快的汽车。

 

        如果现在让我谈艺术,我不会谈什么东方西方、中国外国,因为我知道,这样谈是一个虚假的问题。我认为一个艺术家,最重要的是完成自己,即便是这样,我的说话和行为仍然会流露出原来沉淀在我血液里面的东西。包括我拍大提速,它超出了时间和空间的游戏,我确定怎么安置机器,怎么分割画面的时候,从兴趣点一下就能看出,原来对国家,对民生的关心,还是一个非常吸引我的主题。


 

        记者:这个作品有没有可能做一些延伸?比如做一些社会性的调查,比如大提速对公众的影响,对艺术家的影响,对铁路实验部门的影响。


 

        隋:我觉得从我的能力和我的兴趣来看,我不会做调查之类的工作,那不是我所擅长的。但是我的作品会引起别人或者社会的反映。我拍了大提速之后,环铁的艺术家在11月份组织了一次展览,展览的主题就叫大提速。他们发现居然有人可以把铁路提速当做一个事来做。原来他们只是认为环铁对他们的生活是干扰,没有想到它可以成为作品的主题和载体,或者变成作品本身。


 

        我愿意这样来看我的作品,它对我来说,真正核心吸引我的地方是空间和时间的关系问题。因为它一定是诞生在具体的社会和物质环境之下,它当然会携带上很多的社会现实和真实的生活因素。这就要看观众对这个有没有兴趣,有没有感觉。因为很多来看展览的人,对时间和空间并没有什么兴趣,可能别的东西对他更有吸引力。
 

 

        我正尝试着去查铁路史,翻有关铁路的书,也许将来我会发现这个铁路还有其它内容可以变成我作品的一部分。
 

 

       记者:时间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隋:时间意味着跟空间的关系,意味着和自己生命的关系。最早我理解的雕塑就是一个物体,有时候抽象点有时候具象点,但都是一个物体。后来我的眼界里有了时间,世界就从静止变成了运动,它多了一个维度,复杂了很多。现在我理解得更真切一些。我的作品容量比以前多了一半,这多出的一半就是时间。因为我觉得时间和空间的分量是平等对半的。


 

       记者:大提速是一个比较长期的研究项目,到目前为止,它是已经完成了还是会继续往下做呢?在展示后,会不会还继续关注大提速这个命题?


 

        隋:其实我已经有所延伸。在阿拉里奥展览的时候,为了让大家切身感受到火车的速度,我做了一台机器。这个机器是从中央空调的冷却塔的电机传动系统改造而来。我用钢管做了一个直径4.3米的十字形的结构,固定在这个电机的轴上。电机一转动,这个十字结构的周边的速度就是1分钟3000转,1小时180公里,跟录像里面的火车的速度相等。


 

        后来到了5月份,铁路提速全面达到了250公里每小时。在一个有关物派的展览上,我就把这个钢结构的直径加长,接近6.3-6.4米的样子,这时候钢管边缘的速度就是每小时250公里。我这个作品的命名也就改为《大提速――每小时250公里》,还是让人用身体去感觉这个速度。


 

        在阿拉里奥画廊展出的时候,因为机器离门口比较近,所以一进门就可以感觉到它转动的速度和呼啸的声响,所有的观者都不敢靠近。


 

        我也还打算继续完善这个机器,将来还要给它装上一些控制元件,使它每转5分钟就停2分钟,2分钟后再启动。因为我发现,从静止到启动到高速转动,给人的感觉很特别。


 

        记者:这个机器是为了配合录像的吗?


 

        隋:先是配合录像。我后来则是单独展出这个机器了。它也受展出场地的限制。


 

        记者:那个机器是在在测试时间、速度与人的关系吗?那个大机器前面,您有什么样的感觉呢?


 

        隋:我觉得那个机器是对你的生理感官的压迫,甚至对你理性控制力的挑战。如果仅仅是观看录像的话,就只是一个视觉问题,而这个机器的速度就直接地作用于你的感官和你的身体。


 

        面对那个机器的时候,作为作者,我每一次都感到紧张。即使是明明知道不会有问题,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紧张,也就是害怕那机器是否会随时甩出来。


 

        这个机器确实给你一种威胁感,有意思。

  


【编辑:虹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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