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uck Close 'Big Self‐Portrait' (273 x 212 cm) 1967‐68
上面这张图,似乎是张黑白照片:一个头发凌乱的男人,留着胡子,叼着香烟。然而,这是一张绘画而非照片,是一张基于摄影的绘画。
在这个人们已经可以拍下一张一样的照片的时代,艺术家为什么耗费大量时间完成这样一幅绘画呢?最初的摄影,以及摄影技术的产生又给艺术的本质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呢?
1826 年的一个夏日,Nicephore 创作了上面这幅图。这幅谷物照片,曝光长达八小时,被称作是第一幅能够永久保存的照片。
摄像的出现,不仅革新了我们看待自己的方式,还改变了交流与艺术创作的方式。若是没有摄影艺术,电影和互联网可能不会存在,或至少不会是我们现在所知的模样。
Niepce’s 的另一幅早期作品是一张桌子,这是一幅传统的静物画。这个时期所推崇的主题,在将来引起了艺术家们无数次回眸。
18 世纪 Chardin 创作了许多以简单厨具为主题的静物油画,在日常平凡器具中投入深刻的专注和无限诗意。所以,Niepce只是在传承一种悠久的传统;那么,除了延续绘画风格的创作,人们还能如何使用相机呢?
▍我们期待一项发明能够彻底改变艺术技巧,影响艺术创作,甚至给艺术的观念带来改变。
Paul Valery ' The Conquest of Ubiquity' 1928
A Pinhole camera image of Lincoln Cathedral
为什么照片都是方形的?我们的照片,屏幕,电影,或是任何摄影性的图像,它们都是方的。但是,方形并不是摄影图像投射的。 上面这幅针孔摄像,它就是被投射在一张圆形的照相纸上。
我们为什么要将所有的摄影(包括电影)裁剪成方形呢?原因在于绘画是方形的,事实上,摄影仅仅是在沿袭了传统绘画创作的方式。
William Henry Fox Talbot ' The Villa Melzi, 5th Oct. 1833' Camera Lucida drawing : pencil on paper 1833
绘画与摄影之间的联系极对于摄影技术的产生是至关重要的。上图是 William Henry 的一幅绘画。他所使用的辅助工具——投影描绘器,成为后世艺术家必不可少的创作工具。
Claude Monet 'Impression - Sunrise' 1872
1839 年摄影技术问世。这种声称可以捕获任何细节的技术,开始与绘画正面交锋。画家们开始思考他们看待事物的方式,这些思考体现在印象画派的作品中。上幅画中,Monet 的刷痕变得更为松弛并富有表现力。颜色呈现出光的质感,虽然它或许并不完全是 Monet 所看到的景象。
一张日出的照片,是光在物体上游走和反射而形成的,这束光紧接着通过相机镜头投射到感光元件上。所以,摄影与物体存在一种非常直接的联系。然而,绘画是将物体画到平面上,画家在画布上创造出明暗的。绘画要依赖于画家的手法,它是画家对其观察的主观反应。
▍我们应该记住,在呈现一匹战马,一个裸女,或其他事物之前,一幅画首先应该是平面上的颜色以某种特定图案为中心的组合。
Maurice Denis 1890
Vincent van Gogh 'The Stary Night' June 1889
这幅画作于摄影发明后 50 年。纷乱迷幻风格的画作是颜料和色彩的盛宴。画面由若干细小的颜料猛刺而成,仿佛在晃动。绘画由此获得新生,创造出摄影无法创作出的画面。
▍这是印象主义独一无二的优势,它绝不平庸,它追求的是比摄影更深层次的相似。
Vincent Van Gogh ( in a letter to his sister )
Paul Cezanne 'Still life with plaster cupid' 1895
在摄影技术出现后的 56 年后,法国后印象派艺术家 Cezanne 正在创作他的最后时期的画作。你能看出上副图哪里不对劲吗?它有典型的印象派的模糊的刷痕,图像周边的物体也被裁剪。然而,另一个特别之处在于,图像的角度似乎全错了,观众甚至感到晕眩,因为那个小天使似乎马上要从桌上摔下来了。
事实上, Cezanne 似乎已经放弃了传统视角,而采用一种不断变动的视角,这让桌子看起来变得扭曲。他是在探索人们观察的方式以及最终看到的景观,这充满变革性。
Henri Matisse 'Open Window' 1905
到了摄影技术出现的第 66 年。绘画像是个孩子的游戏。Henri Matisse 是野兽派的关键人物。用现代艺术眼光看来,野兽派(或是印象派)的作品气质温和,然而在他们的时代,却极具革新性,同时代的大多数人们对他们嗤之以鼻。(艺术新青年微信公众号:yishuxinqingnian)
▍ 不,绘画不是家居装饰,它是抵抗敌人、保卫自己的强有力的武器。
Picasso 1945
Pablo Picasso ' Les Demoiselles d'Avignon ' 1907
Picasso 在 1907 年创作的 Les Demoiselles d'Avignon 被认为是第一幅立体主义绘画,这幅画中,一元视角的颠覆,几何图形的组合,以及原始性的风格(受利比里亚建筑和非洲艺术影响)都对艺术的可能性带来了彻底的革新。破碎、扭曲、交叉的线条充斥画面,使得人物的眼睛从一个突出的形状连接到下一个突出的形状。
Pablo Picasso ' Guitar ' 1913
摄影技术出现的第 74 年,传统的绘画经历了“面目全非”的改变。这幅画中,画家似乎是从多个角度同时观察,于是吉他显得支离破碎。吉他的部件取材于各种各样的材料:一张破旧的墙纸、纸板箱碎片、从杂志上裁剪下来的圆圈。这种拼贴和集聚的方法将会成为 20 世纪艺术的主要创作技巧。Dada Group (达达画派)用照片蒙太奇的手法开始他们的实验创作,即将摄影的媒介与拼贴混合,创造一种摄影的现代手法。
但是至此,摄影仍处于其童年时期,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在模仿绘画。然而,仍有先峰摄影师们创造出一种独特的方法,即一个物体不会再处于另一个的阴影之下。
Alexander Rodchenko 'Girl with Lecia' 1934
20 世纪 20 年代,Alexander Rodchenko 宣布他放弃绘画,专注摄影,将其作为寻找新的视觉语言的方式。他摄影作品中的形象有种图形的倾向,这似乎是一种新的观察方式。图片上能观察到明显的对角线、垂线、以及图形模式的区域,这是绘画从未有过的视角。
摄影与绘画朝自己独特的方向发展的同时,仍被组合在一起。许多艺术家开始跨界创作,绘画、摄影、电影、雕塑的边界变得模糊。
A jpeg-of a photograph-of a slide taken of a Mark Rothko painting ( used as evidence in court )
一切都将改变。这个时期,绘画似乎处于一种得意洋洋的状态,但若你环顾 50 年代的美国,包围你的却不是冷峻的抽象画。这一时期,影像闪烁在交通工具、剧院和大型广告牌上,还有小型照相机可供业余爱好者创作自己的即时作品。所以,创作图像最主要的方式是,也将是摄影。
▍依赖大众传媒以及业余爱好者,摄影已成为记录生活的方式。但是,由于对文化的深刻介入,它宣称的艺术批判功能几乎已经消失。
David Campany
波普艺术出现后,抽象绘画和表现主义绘画并未消失,并且它们也经历了重要的发展。但是,绘画不再能够独占主流媒介,它还得与影像、音频、摄影、表演艺术、以及观念艺术竞争。
Richard Hamilton 'My Marilyn' 1965 Screenprint
同时,通过许多的方式,摄影改变了绘画的内涵以及我们能从中获得的信息。
On the left if Francis Bacon's 'Two Figures' and on the right a Edweard Muybridge reproduction found in his studio speared with paint.
英国油画家 Francis Bacon 其一生都是对其他摄影作品的再创作。在农场长大的 Bacon 声称自己很少见过图像。他所创作的所有作品都是书本中复制品,相较于那些原创,他更倾向于利用这些复制品为自己所用。
Marilyn Minter 2005
Marilyn Minter 2005
显而易见,这些油画是受到了摄影图像的影响。只有一边成为焦点,是典型的摄影图像的特征。因为在传统意义上,由于每件事物都是关注焦点,具象绘画是可以穷尽每处细节的。
绘画和摄影,谁是谁的缪斯?
在摄影取得胜利之后,许多人将手绘看成是一项奇怪且不必要的活动。George Bernard Shaw 为宣扬照相机的客观准确性时,说道:“我们所谓的画家的风格正是畸形的古怪因素。“另外,概念艺术家 Victor 嘲弄地说道:“不合时宜地用彩色的泥土在编织布上涂抹。”
摄影的出现,迫使画家们思考何为绘画、何为图像、以及何为艺术。于是,绘画发生了改变,创造出摄影无法达到的作品。而在摄影的发展过程中,也不断受到绘画的影响,从绘画中汲取灵感。正是两种艺术的不断碰撞,才使得艺术家开始思考艺术行为本身,创作出不同风格的作品,甚至转向另外一些创作方式,比如,表演和概念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