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你是第一个要求跟我专门谈谈那座‘小楼’的记者。”德国人奥雷闪着他的蓝眼睛说。在中国,他最广为人知的身份,是明星张曼玉的现任男友,几乎所有记者结束完对他的采访后,都要附加一句:“麻烦向张曼玉带个好。”在建筑界,现年37岁的他是业界新星,库哈斯的合伙人,“央视”新台址园区的设计者。
“城市由大量的有机组织构成,电视台也是其中一块,承担很重要的公共空间的作用。”
比CCTV更加复杂的TVCC
“你是第一个要求跟我专门谈谈那座‘小楼’的记者。”德国人奥雷闪着他的蓝眼睛说。在中国,他最广为人知的身份,是明星张曼玉的现任男友,几乎所有记者结束完对他的采访后,都要附加一句:“麻烦向张曼玉带个好。”在建筑界,现年37岁的他是业界新星,库哈斯的合伙人,“央视”新台址园区的设计者。
“小楼”指央视新台址园区中的央视电视文化中心。一般说,提到那座抓住了所有人眼球的奇异的主楼,奥雷会称之为“CCTV”(中国中央电视台),而这座“小楼”,简称为“TVCC”(电视文化中心)。
比起CCTV,TVCC相对矮,正常,不张扬。但在奥雷看来,CCTV大楼只是外观奇异,内部却再正常不过:“在内部设计上,它就是一幢最正常的塔楼。内部的楼层设计是非常合理的,所有功能都被安排在最合适的角度上。”而说起TVCC,奥雷却用了“好玩”这个词。在他眼中,TVCC是一个“堆盒子”的游戏,无数漂浮的盒子堆在一起,然后他给了它们一层皮肤,把松散的盒子组合在了一起,“这样,我们就把CCTV做成一个大的钢建筑,把TVCC做成了一个复杂的建筑,两者有了区别。有趣的是,它也是一个可实现的建筑,因为所有的钢铁工人做一个建筑,所有的混凝土工人做另一个建筑,两者并不互相竞争”。
的确,比起单纯满足的制作和技术要求的CCTV大楼,TVCC更加复杂,它不再仅仅是媒体办公的地方,在那些“漂浮的盒子”里,还包括两家电影院和一家剧场。这使它的身份带有公共性质,正如奥雷在事先规划时所设想的那样:“我们决定把它定位成两种不同的功能:一个是技术楼,负责制作;一个是公共建筑。两种完全不同的身份。”
“变形金刚”剧场
TVCC是流动的,延伸的。在奥雷的设想中,尽管这部分建筑承担公共空间的职能,但这些职能并非简单独立出来。“你可以看到曲线是流动的,从精巧结构过的塔楼流动延伸到城市地带,参与到城市的活动中去。盒子衍生出剧场、影院、大厅,而大厅连接戏院、电影院和工作间。这个建筑是延续的,它的空间是开放的,从外到内,连接的空间,方便市民来到这里看电影,看戏。”奥雷说。
已经被定名为“华汇时代剧场”的这个剧场,在奥雷看来,是体现“享受建筑”理念的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设置“华汇时代剧场”,最原始的目的,只是一个供中央电视台内部录制节目用的大型演播厅。正如剧场经理郝丽娟介绍的那样:中央电视台之前有自己的演播厅,但是座位太少,只有两三百人,而租用外面的剧场,又会遇到专业的电视设备与剧场本身的传统样式的矛盾。因此,如何建造一个既可以满足电视录制转播需要,又有足够空间的剧场,就成了央视新大楼在设计之初的一个考虑。
现在看来,奥雷的这个设计,已经突破了所有人的想象。
剧场设置在TVCC的延伸出来的翅膀上,内部完全打破常规:舞台不是固定的,座位不是固定的。座椅固定在特制的车台上,可以任意推动,任意组合。因此舞台可以相应幻化出传统舞台、双面舞台、T形舞台等形式,甚至从剧院正门到舞台区域的后台出口,可以完全打通,构成一个完整的长条形舞台,使舞台空间与室外空间融为一体。
“这不是个剧院,是‘变形金刚’。”郝丽娟说。
“这是一次特殊的挑战。”连奥雷自己都这样说。他说,他曾经设计过很多剧场,但这样完全打破常规的设计,还是第一次。
灵感的来源,是对常规剧场形式的厌倦。“观众都是平等的。”他说。在奥雷看来,传统的常规剧场,根本无法体现这样的理念,反而人为地把观众划分出了等级。“传统的典型的剧场里,观众和剧场的关系是固定的,这样造成有些地方视野好,有些地方视野不好,于是有些区域卖得贵,有些地方卖得便宜,把观众划分出了等级。”
“观众都一样,这样的想法让我更兴奋。让观众聚拢来,成为一体,是多么令人激动的想法。现在,所有的观众都可以在前面了。”奥雷满意地说,“嘿,想象一下吧。舞台空间和室外空间融合在一起,汽车从前门开入,可以直接从后门出去,花车川流不息!”在讲解到这个剧场甚至可以被用来为市民举办嘉年华会的场景时,奥雷激动起来。
奥雷去看过新盖成的国家大剧院,但是他觉得那个设计过于传统。“挨着天安门,封闭空间,从外面看可能造型奇异,但内部是非常正常的剧场。所以在这个项目上,我想的是,如何能让这个剧场更加充满想象力,比北京已经具有的那些剧场更浪漫,这是我们设计的出发点。我相信我的舞台甚至会改变演员和舞台的关系,带来一种全新的演剧方式。”
新形象,新地标
“北京已经有了这么多剧场,央视为什么还要涉足剧场领域?这个剧场的经营理念,会和其他剧场有什么不一样?”
“这个问题很尖锐。”徐威说。他是央视电视文化中心公司总经理,这个公司,是央视专为管理央视电视文化中心产业而成立的,他也是CCTV新台址建设工程办公室主任。
徐威介绍说,这个剧场到底修不修,在工程开始的时候,同样是内部讨论的焦点,“最开始,我们叫它电视剧场,但在建造过程中,注意力和想法已经发生了改变”。
这个改变在于,大家开始意识到,这个剧场的作用,将不仅是功能性的,它有很大的潜力成为央视文化形象的一张新名片。
“中央电视台不仅是个媒体,这么多年来,它已经成为一种文化,而中央电视台在建设自身文化方面仍然有一定的欠缺。”徐威这样说。
尽管剧场要到年底才能完工并投入使用,管理者还没有一套明晰的操作政策和可以拿出来大段成文的理念阐述,但徐威对剧场的定位给出了几个形容词——国际化,时尚化,引导潮流的。
在确定剧场的经营方向之前,郝丽娟专门组织了一次对北京剧场的调查,调查结果发现,在北京,剧场消费观众的年龄段偏轻,40岁以下的观众占到81.1%,特别是20~30岁的年轻人,占总人数的53.3%。他们是自己购买演出票的观众主体,大多数有一个月观看一次演出的高频率特点。
离央视新台址往东不远,是位于红庙的以小剧场演出为主的“九个剧场”。往北不远,是又演杂技又放电影的朝阳剧场。正缺少一个时尚的,能够满足在CBD工作的年轻而又向往国际化的高端人群的剧场。因此,华汇时代剧场的这个定位,还是有一定号召力的。
第一台开幕大戏已经在排演,导演找了赖声川。郝丽娟说,她不希望这个剧场仅仅是个为演出提供的场地,而是要组织创作力量结合剧场的特点做原创。除了戏剧演出,她还希望这里能成为北京城的顶级秀场——北京有很多剧场,很多做活动的空间,但很多大牌作秀,都没有固定的地方。郝丽娟说,她正在努力,与一些大的集团和品牌合作,和他们进行长期、固定的合作。
“央视在大家心目中一直是个严肃的媒体,但我们希望,除了严肃,观众还能意识到,它还有别的。”郝丽娟说。
某种程度上,这或许也是北京这座城市希望给外来人的印象。奥雷的办公室设在建外SOHO,库哈斯在亚洲的业务,就在这个办公室里进行。据说,北京新机场的设计师、诺尔曼·福斯特的办公室也离此不远。刚从大学毕业时,奥雷就带着行李从德国老家直奔鹿特丹,希望在库哈斯旗下求得一职,在鹿特丹的青年旅馆里,他丢失了行李和钱财,只剩一本护照。那时,他发誓,要把失去的一切,都在这座城市里夺回来。显然,现在他夺回来了,而且拿到的更多:库哈斯合伙人的身份,漂亮的明星女友,高级公寓和丰厚的年薪。只不过,让他拿到更多的那座城市,或许不是鹿特丹,而是北京。2000年前后,他来到北京。这个城市的规划者把CBD地区的蓝图拍到他面前,那蓝图上高楼林立,俨然未来之国。现在,他把那张图拍到记者面前,在那蓝图上,CCTV新大楼不过沧海一粟。
“情况就是你知道现在有什么,但是未来有什么你不知道,你只是知道这里未来会有很多高楼大厦。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想,我所能做出的最令人兴奋的事情是什么。”
最令他兴奋的也许还是这个国家和这座城市。20岁左右时,他曾在中国南方旅行过3个月,当时他看到的,是一片等待开发的处女地,“中国古代有很多令人惊异的建筑,但在‘文革’的时候有很多被毁掉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建筑都以一种非常简单的方式,只有很少堪称建筑的作品。上世纪90年代初,中国开始加速发展,比如说在深圳,那时我感到将有东西萌芽,但还没有真正萌芽”。
“17年后,中国在很多方面已经是另一个世界。”奥雷说。这国家变化之快有时甚至连他都觉得有些“急躁”,“它忽视了很多东西”。在北京,他住在涉外高级公寓里,而不是像很多外国人一样租住四合院。他觉得那些人在“假装”:“他们假装是真实的,但其实不再真实了。尤其是现在四合院里住满了外国人,就更比不上方盒子大楼更真实。”
“我对历史很感兴趣,但我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我觉得做一个无名的属于未来的人,比做一个浪漫但是过于多愁善感的人要好。”奥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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