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中国艺术品市场而言，不仅刚刚过去的金融寒冬是个严峻的考验，料峭的倒春寒中，陆续拉开的春拍大幕里也弥漫着硝烟。3月27日，北京保利率先开槌；28日，第17期嘉德四季拍卖会紧随其后。开夜场、无底价、加场次，拍卖公司还将使出哪些解数？买家、藏家、中介机构，这一艺术生态圈又将有何变化？拍卖场上，竞争，才刚刚开始。
放下架子、求宝上门
2009年春节前夕，香港最大的瓷器收藏家收到了中国最大拍卖公司老总的一份特殊礼物，礼物居然是5只肥美的活螃蟹。每只螃蟹都在半斤到一斤之间，那可就是一只三五百块钱的价格了，这对爱好生猛海鲜的香港人来说无疑是份厚礼。礼物好虽好，但千里送肥蟹，多少还是让这位收藏大腕有点不解其然，于是他打电话给中国艺术品市场第一拍评人士，询问老总此举深意。这位拍卖市场点评的第一把交椅大笑说：“他把你当成唐僧，要‘吃’你的肉了。言外之意，让你拿出点好东西来。”真正的国际大牌收藏家就算是拿点“玩意儿”出来就是好东西了，送了螃蟹的这家公司能被“赏”个三件两件的，就是别的公司拿不着的藏品，竞争就体现在这里了。拍卖公司对藏家的这种感情培养攻势，业界称之为“埋地雷”，这雷一埋可能就是20年。等到大藏家百年之后，如果遗嘱上写着收藏品委托给某公司拍卖，这拍卖公司就赚大了。西方的大牌拍卖公司在这上面做了100年的工作，中国人向来长于送礼传情，拍卖公司也讲究年年春节时给藏家送点礼，送螃蟹之举仍可视为一着妙棋，足见其苦心了。“内地的大公司在今年春节下了很大的功夫。”一位业内资深人士体会颇深：“这将是一场真正的洗牌，不具备资质、征集不到拍品的公司将被淘汰出局。”拍品从来就是干粮，拍品更是子弹，在金融危机蔓延的时代，这个道理显得尤为深刻。
不仅瞄准着高端藏家，今年拍卖公司也加强了对中端收藏客户的攻势。收藏家秦杰就说了一个他自己的例子，今年春节，他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位自称是某拍卖公司的新人进门后言辞恭敬，“秦老师，这是我们×总送您的茅台酒，这是部门经理送您的中华烟，不成敬意，您先呷口茶，我有个小问题请教。我是新人，什么也不懂，不敢要您的好东西，您赏我个三件五件的，我回去跟老总有个交待，我今年的任务就算完成了。”瞧瞧，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这种情况下，精品即使出不来，但中档的东西通过这种特殊的供给方式，就集中流向少数几个敢于放下架子的公司了。这样，中型拍卖品里能“挑头”的东西有了，拍场上人气自然就聚起来了，这就足以让拍卖公司在两年半左右的危机时刻喘过气来。
加大小拍、调整重点
3月28日，第17期嘉德四季拍卖会开出了无底价的拍品，明显是放下架子之举，“在以往来说根本是不可想象的事”。正如中国嘉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董事总裁王雁南所说：“嘉德四季所主要服务的中端艺术品市场，收藏基础广泛、扎实，受金融资本波动的影响较小，其稳定性好、性价比高的优势，正吸引着越来越多投资者的关注。”本期嘉德四季特别推出了小专场和主题性的拍卖，定位、定价与市场结合更加紧密，更适合大众收藏。27日，秦杰看了嘉德四季拍卖预展现场的拍品表示，“虽然与嘉德的大拍没法比，但中档的东西非常理想”。
与此同时，保利公司在3月20日宣布，2009新春拍卖会将无底价加拍100件新加坡藏精品书画，保利表示：“由于时间仓促，拍品图册尚在印制中，将在现场发放，望藏家谅解。”开夜场、无底价、搞网上预展、加大宣传，在服务和拍品介绍方面下足功夫，拍卖图录制作更加严谨、资料查找更加细致，内地领军的多家大公司都在放下身段，各显其能。
“家家拍卖公司春拍的拍品都早已进入库房了，现在大家心里都有数，春拍没有太好的东西。但是公司要生存，惟一的办法就是加大小拍和中型拍卖的比重。明知道卖不好，嘉德的四季拍卖原来的11个门类中近现代的油画、雕塑都被‘枪毙’了。”此次嘉德将四季拍卖分为中国书画、瓷器玉器工艺品和古籍善本三大部分，一位市场人士对此举做出了这番分析。
“抄底”军团短兵相接
金融危机中什么词最受待见？“抄底”无疑是大家都爱听的。从3月7日“中国书店第47期大众收藏书刊资料拍卖会”开始，秦杰就已经在摩拳擦掌了，当天，他用2000元的底价斩获了明隆庆年间的《天中记》，1函7册，要知道，这类的古籍在1993年的地板价就是300元一册，到了2001年涨到了800元一册，按照300元算，2009年7册还得是2100元呢，捡着“漏“的秦杰说：“我买到了15年前的地板价。”这都是金融危机“闹”的，原本估价就应该在5万元的《宋文鉴》当天起拍价仅为1万元……
他认为，金融危机情况下，人们心理过度恐慌折射在艺术品交易市场上，可能会出现一种奇特的现象，即“用过度的恐慌调整过度繁荣”，部分卖家在和拍卖公司协商底价时底气不足，甚至可能按照以前的买入价来定价。此时收藏家的大好机会就来了，抄底就成为可能。眼下，企业家和精明的抄底团队严阵以待，上海、浙江、山东、河北的收藏大军已经聚齐，近日北京、天津接连不断的小型拍卖会上，短兵相接的抄底大战正在上演。
但尽管如此，近几日转战各个中小拍卖会的秦杰还是感觉到，观战的人多了，但真正出手的人并不多。“可以肯定的是，今年大拍没有什么太好的东西，包括海外的拍卖公司在内，历次创出拍卖纪录的精品恐怕出不来。因为精明的藏家不会在这个时段拿出精品；而靠借贷想一夜暴富的炒家手里的精品又少之又少。”很多人在2008年12月份拍下拍品后，想着十几二十天就来交钱，然而，就在短短一二十天内，经济形势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因此有些卖家宁可损失8万到10万元的抵押金，也不肯前来提货，造成了去年秋拍中甚至有的场次成交率仅在20\\%多。惨淡的成交率也促使拍卖公司今年的调整，为了保成交额，收到双向的手续费，拍卖公司把今年的底价定得都非常低。
春拍难现千万级拍品
“想出现超过千万元级别的很困难，虽然中国古董和古代书画具有一定的抗跌性，表现将会相对坚挺，但也难有超千万元的突破。至于当代艺术修正的幅度将会很大，只有个别艺术家极个别的精品才会有表现空间，其他大部分当代艺术可能会有较大的衰退。”从事艺术品经纪已有20多年时间的台湾寒舍集团董事长王定乾认为，“经过‘去腐存金’的过程，从未来长线看，情况反而是乐观的，好的藏家、好的作品和好的艺术家反而会在这个时候浮现出来”。
这段日子，北京一些拍卖公司老总不断到台湾出差，“内地的拍卖公司一方面来找货，另一方面也是来拜访客户。因为台湾的东西还算整齐，所以前来收货多少还是会有收获。不能讳言的是，大家今年收货都会面临一个比较困窘的现实，拍品数量、佣金和总成交额也难免减少，高尖端的东西今年一定比往年少”。
“台湾地区收藏的起步时间相对比较早，收藏的经验、藏品的丰富程度，在亚洲范围内都是比较突出的。同时，收藏家的阵容也比较庞大、整齐。所以，长期以来，拍卖公司无论是买或卖，都将台湾视为一个兵家必争之地，每年都会来台湾开展业务。”他表示，尤其在当下经济不景气的情况下，因为台湾地区的收藏族群相对成熟，受到金融危机影响比较小，所以市场相对稳定，就更加吸引内地老总频频到访。
【编辑：海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