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前的12月，当时的英国文化、媒体与体育事务部部长克里斯-史密斯做了他任职期间最英明(或者至少可以说是贯彻时间最长)的决定——下令英国多家国家级博物馆及美术馆免费向公众开放。免费开放的博物馆包括举世闻名的大英博物馆、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泰特现代艺术博物馆、英国国家美术馆、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等。部长先生曾自豪地宣布：“英国文化和艺术生活迎来了崭新的一页！”
截至今年12月，免费开放政策已走过了整整10年历程。英国21家因享受政府财政补贴与增值税减免而免费开放的博物馆和美术馆纷纷举办各式庆典活动。英国政府近期也宣布了在下一轮财政计划中维持博物馆免费开放政策的决议。英国博物馆免费开放政策在提高观众参观量上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但一路走来，也历经艰辛，争议颇多。
免费开放吸引了 更多海内外游客
在10周年庆功宴上，克里斯-史密斯表示，免费开放政策对英国整个文化行业都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其最大的影响莫过于改变了当代人对文化遗产的态度。越来越多的家庭能够带着孩子来博物馆欣赏人类的珍宝，这是文化界和博物馆人的骄傲。
免费开放10年以来，英国博物馆年参观人数由2001年的720万人次增长至去年的1800万人次，达原来的2.5倍。其中，观众接待量涨幅最大的当属利物浦国家博物馆和曼彻斯特科学工业博物馆，前者为269%，后者逾200%。国家美术馆、泰特博物馆等国家级艺术殿堂在过去10年间的接待量也增长了22%之多。
在经济复苏时期，免费开放不仅能够为国民提供免费的艺术体验，同时也吸引了大量国外观众。英国旅游局局长桑迪-大卫评论说：“世界参观量排名前5位的博物馆和美术馆中，我们英国就占了3家，而且都是向公众免费开放的。毫无疑问，参观博物馆已成为大多数前往英国的国际游客最普遍的选择。”文化、媒体和体育事务部也有数据表明，在英国前10个最受欢迎的景点中，有8个是政府资助的免费博物馆。
据《英国旅游研究》统计，英国博物馆等文化机构每年为英国带来约10亿英镑(约合98亿人民币)的旅游收入。英国国家级博物馆馆长会议报告中也指出，旅游业及相关经济产业都已从免费开放政策中获益，花费在免费开放中的每1英镑都能获得3.5英镑的产出。
免费开放政策—— 一路艰辛
不可否认，免费开放政策成功地带来了博物馆访问量的大幅度提高，但也有人士指出，参观量并不能作为衡量免费开放政策成败的唯一因素，事实上，免费开放在其他几个关键目标中所取得的成绩并不尽人意。
2009年英国《旅游业观察》的研究报告指出，用商业收入来填补因门票收入空缺的计划并未实现。尽管博物馆咖啡厅和商店的总收入随着观众量提高也有了一定的增长，但人均消费量并没有提高，而博物馆的其他额外收入与接待量提高带来的损耗刚刚持平。
免费开放政策的另一大目标是提高低收入和少数族裔群体的参观量，但有证据显示，这一目标也未实现。文化顾问、免费政策影响力调查员萨拉-塞尔伍德解释说：“博物馆参观人数的较大提高很大程度上来说是那些博物馆已有的‘常客’多次参观带来的。根据2009年至2010年度和2010年至2011年度的调查报告，参观英国国家级博物馆的少数族裔群体在这两年期间增长并不显著，而低收入群体实际上还下降了7.2%。”对此，威尔士国家博物馆馆长大卫-安德森则指出，伦敦地区的博物馆参观人群统计数据并不能代表整个英国，拿他所在的博物馆来说，由于免费开放政策，低收入和少数族裔群体观众现占总参观量的近40%，其他几个博物馆也有类似的增长情况。
英国博物馆之友协会主席迈克尔-菲乐也指出，免费开放政策虽让公众“受益良多”，但同时，博物馆也不得不为那些“超负荷”的观众买单，而过多观众也会影响整体观众体验的质量。
一直以来，英国关于博物馆等机构是否应该免费开放的问题争议颇多，10周年庆典更加剧了这场争论。早在上世纪80年代，英国博物馆免费开放政策就曾因财政紧缩而告罄。4年前，当时在任的英国影子内阁文化部部长雨果-斯威尔就提出要恢复英国国家级博物馆和美术馆的收费制度，但英国保守党很快否决了他的提议。在英国正遭遇经济困难的今天，这一倡议又一次被提上了日程。
很多人认为，免费开放政策赋予了英国国家级博物馆很多优势，这对其他必须收费的旅游景点而言非常不公平，因为游客在选择路线时往往会放弃收费景点；另外，免费开放的博物馆在拥有大量国外游客消费收入的情况下依然享受财政补贴，而其他区域性博物馆却不得不在当地财政大幅减额的压力下继续收费开放。因此，今年初，工党国会议员崔斯坦-亨特就提出要恢复国家级博物馆门票，转而加大对生存艰难的区域性博物馆的扶持力度。但这一提议也很快遭到否定。艺术基金会前任会长大卫-巴里就指出：“首先，因取消免费政策而节约下来的那部分资金并不太可能有渠道拨给其他博物馆。另外，重新收费、即使是很少的门票费用也会激起观众强烈的反对。”英国博物馆协会曾做过调查统计：当博物馆重新收费时，观众参观量有可能会下降40%。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1997年时曾将其门票由免费调整为5英镑，但“一夜之间，博物馆变成了空荡荡的‘墓地’”。专家认为，重新收费必定导致参观量急剧下滑，这给博物馆员工士气带来的打击同样不可小觑。
继续免费开放——艰难的决定
面临严重的财政削减，英国政府仍然作出了在下一轮财政计划中维持博物馆免费开放政策的决议。文化、传媒与体育事务部部长杰里米-亨特就此发表说明：“在当前的经济形势下，尽管阻力重重，我们仍然决定保持博物馆和美术馆的免费开放，对此我感到非常自豪。我们为免费开放政策的延续付出了很多，我们征求了国家级博物馆、美术馆及赞助人等多方面意见。感谢他们在困难和挑战面前表现出的毅力和勇气，很多博物馆节约幕后开支，却依然保持着国际一流的前线服务。免费开放政策保证了我们珍贵的文物资源被广大的公众共享，而不仅是幸运的少数人。”
泰特博物馆馆长尼古拉斯-赛罗塔也高度赞誉英国政府作出的决定，他说：“感谢政府在困难时期仍然维持了博物馆的免费开放。英国国家级博物馆免费向公众开放，让更多人能够欣赏到人类共有的文化珍宝。”
尽管如此，此轮获得国家财政补贴的博物馆也并非就能高枕无忧地免费下去。伦敦国家海事博物馆已经决定对其本初子午线庭院收取费用，苏格兰境内的国家级博物馆和美术馆也提出，如果财政继续紧缩，他们也将不得不重新收费。
英国博物馆协会主席马克-泰勒也指出，国家资助的博物馆数量及资金都将越来越少，未来有更多博物馆将自筹资金、自主经营。他呼吁广大博物馆提高忧患意识、改变工作方式、广开资金来源，“因为没有人知道，英国博物馆的免费开放政策还能维持多久”。
本文由湖南省博物馆提供，译自英国博物馆协会、文化24小时、BBC、英国自然历史博物馆等网站
【编辑：冯漫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