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益谦用花2 .8亿港元的鸡缸杯喝了杯茶
收藏界最近一大热门事件是刘益谦用花2.8亿港元的鸡缸杯喝了杯茶(2.8亿买个成化斗彩鸡缸杯:别嫌贵 这只是抄底价格),拿此事和一些收藏的往事进行联想,颇有意思。
喝的不是茶,是寂寞
日前,收藏家刘益谦在香港苏富比拍卖行办理2.8亿港元鸡缸杯交接手续过程中,用这件天价文物喝了杯茶,引起激烈争议。刘益谦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当时并非炫富,只是很有激情很随性的一种举动。
和上次他组织力量与上博专家围绕《功甫帖》的真伪吵吵闹闹一年多相比,他这次在公众面前的表现已经冷静许多,而且懂得幽默了。还以为他会以激烈的回应来个对仗,再搞个舌战群儒什么的,但没有。好吧,大藏家刘益谦,恭喜你又上了头条。刘益谦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解释道:“我其实就是用这个方式来表达一下当时的兴奋之情。这杯子多么有故事,我拿到手,擦也没擦过,就随手往里面倒了点茶,把它喝光了。你想想,这杯子距今有600年了,当年皇帝、妃子都应该拿它来用过,我无非是想吸一口仙气。”
网上对此事的回应很多,大概分为两种意见:一是骂他不懂得珍惜文物,酒杯当作了茶具;二是嘲笑他是石崇斗富,是典型的土豪作风。
前者意见来看,如果此杯是他私人的藏品,就已经从原来的皇家御用酒杯变成私人物品,理论上讲,做什么用处是他本人的事,和他人毫无关系。而至于鸡缸杯究竟能不能够用来喝茶的争议,很重要的原因是许多专家认为这在过去是一个酒杯,而不是一个茶杯。但瓷器收藏家马未都曾透露,二十多年前,他的一个朋友带其到日本一个大收藏家家里,这位藏家让佣人端着一个茶盘上来,上面放着一杯迎宾茶,盛茶的杯子就是斗彩鸡缸杯。历史上流传的艺术品移为他用,也是常见之事。例如中国宋元时期传到日本的禅宗水墨画尤其是牧溪的大幅作品,就被日人重新裁切和装裱为小件画幅立轴,悬挂到当时流行的茶室里。
对于后者的意见,据有关资料记载,现存于世的明成化“斗彩鸡缸杯”只有19只,其中4只在私人藏家手中,其余均被博物馆收藏。自明代以来,鸡缸杯便被视为千金难买。成化鸡缸杯曾于1980及1999年拍卖,均刷新中国瓷器世界拍卖纪录。类似于1999年在香港苏富比上拍出2917万港元,刷新了中国瓷器世界拍卖纪录。从拍出的天价来看,如果故意拿这么贵的杯子来喝茶,确实是极其奢华的举动,但喝茶只是随机而为的。即使是如同石崇斗富那样的奢侈行为,当下也找不出一个和他刘益谦的藏品价值旗鼓相当的收藏家,拿什么红珊瑚来和他比呢?所以,这杯茶实在是喝得既兴奋又寂寞。
历史上那些不会玩的藏家
谈及近年来陆续刷新天价的古代瓷器,在它们制作之初并没有太高的价格。需要还原文物的真实历史语境。例如视作珍宝的元青花瓷,其用途主要是实用器,可分为饮酒器、储酒器、赏赐器、供奉器几种类型。分为官府用瓷、外销瓷、内销瓷等类型。它的出现和元帝国嗜酒风习的兴盛所致的饮酒酒具和储酒器的发达息息相关。而由于大量瓷器在元代是出口到西亚伊斯兰国家的,保存在国内的寥寥无几,所以成为天价藏品。高价背后有很多是市场和人为炒作的结果。
在中国古代,对于收藏就有“好事家”与“赏鉴家”的分别。宋人米芾说:“家多资力,贪名好胜,遇物收置,不过听声,此谓好事;若赏鉴,则天资高明,多阅传录,或自能画,或深画意,每得一图,终日宝玩,如对古人,虽声色之奉不能夺也。”好事家与赏鉴家的分野在于,前者贪名,后者笃好;前者耳食之徒,后者行家里手。说到底,要成为合格的收藏家,不仅是依靠财力和权力来积累其藏品,更重要的是懂得怎么去“玩”。
收藏史上,不会玩的藏家很多,例如两位著名藏家皇帝是这么对待藏品的,他们这么奢侈,原作者们知道吗?
一是唐太宗李世民让大臣从辩才和尚手中骗去王羲之的《兰亭序》(即《萧翼赚兰亭图》一画的典故来源),并最终让人将《兰亭序》和其他书画珍品葬在乾陵自己墓中;一说《兰亭序》原本没葬在昭陵,因高宗李治也非常喜爱书画佳作,与父皇陪葬的是他人临摹本,而真品留在自己身边。
二是乾隆皇帝在清宫历代收藏的书画上面乱题字,破坏了原来作品的整体画面,也为后世所诟病;而他的鉴定能力也大受质疑。典型如大热门《富春山居图》的真品反被他先入为主的伪作所摒弃不看。
把玩是需要学习的
一个收藏家的自我修养,不仅仅是做足功课,懂得怎么去鉴定和购买(鸡缸杯主人好像是以市场价格来认定值不值得买的),还要学习怎么去把玩,而不是简单将其当作价值连城的商品。不然,藏品就如过眼云烟一般,在个人手上过不了过久就会转卖给下批愿意出天价的“藏家”。而在具体藏品上,则很可能没有留下任何的收藏印迹。
刘益谦此事所反映的不仅仅是个人行为,而是整个海外文物回流大潮中的一个明显案例。最近,湖南省博收回皿方罍,使其与原来藏品的一部分完璧归赵。作为原属酒器的回流国宝,我们是否应该用它斟满美酒,一起把酒言欢?芒果台还特意将皿方罍的回归晚会搞成了娱乐事件。可是如果孔夫子穿越过来,他看到了这一幕肯定会暴跳如雷。因为这大大僭越了礼制,正是礼崩乐坏的现行犯罪。正如他所谓“八佾舞于庭,是可忍,孰不可忍也!”,现在的话说就是,“他用六十四人在自己的庭院中奏乐舞蹈,这样的事他都忍心去做,还有什么事情不可狠心做出来呢?”春秋末期,奴隶制社会处于土崩瓦解的过程中,违犯周礼、犯上作乱的事情不断发生,季孙氏用八佾舞于庭院,是典型的破坏周礼的事件。
所以,不管鸡缸杯的历代主人拿什么来喝茶,喝的什么,是用官窑烧制的拍出天价的艺术品,还是民窑做的粗瓷大碗,亦或是学习宋代文人品茶用的及其雅致的茶具,都和我们没有多大的关系。因为他并不是陈光标,不会给我们每个人分一杯羹的。但愿他在收藏家而不是好事家的路上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