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画,这似乎有悖常理,却又是矛盾的对立统一关系。而借靳尚谊老先生之口,说起画来又能品出另一种滋味——无奈与承受。
在学院里带着博士生的他说,其实绘画本不应该有博士,一开始自己就反对,但没有用,所有学校都这么做,中央美术学院也就不能例外了。于是乎,靳老认为门下弟子基本上就属于“凑合毕业”。
置身体制之内的他说,他主张取消画院。中国的画院,初衷是新中国领导人提议把解放后失去了“市场”的齐白石等一批老画家养起来,这样的特殊情况显然在今日不复存在了,但画院却依旧在风雨飘摇中屹立不倒,而且国家不仅养还要扩大,对此靳老只能丢下一句“那就养着吧,有钱就扩大吧”。
始终坚守中国写实主义绘画所剩不多的一亩三分地的他说,从观念艺术涌入国门那刻起,有关写实油画的争论就没有停止过,有人振臂高呼“画写实就等于观念落后”,也有人忧心忡忡“写实油画的创新与生命力在哪里”,事实上从古典到现代的架上绘画在西方依旧呈主流之势。在靳老看来,不要把创新老用在口头上,更不要用创新衡量一切,观念可以漫无边际,但绘画必然是有着它的规律和标准,“创新是一个很广义的词,绘画里什么叫创新,找到你自己的风格就是创新。”
为人父的他还说,就没让孩子学画,自己的建议是能不考艺术院校就不考,学画是成才率很低的一个专业——大画家都不是从学校冒出来的,需要天分,更离不开努力,这是一个很漫长的时间。更何况如今学画的“门槛”问题严重极了,众所周知高考是应试教育,先背书后考试,本来不是应试教育的绘画,结果也难逃被同化的厄运,成千上万的艺考生经过考前培训模式的熏陶后成功地把画都背出来,这把评卷老师也看晕了。
也不知道是压抑太久的靳老一发而不可收拾,还是处心积虑的媒体循循善诱之功劳,让人看到了这一连串牢骚,几乎把当下的大半截艺术生态链喷了个遍。
是的,这个时代里的艺术,更像是服饰之于潮流推动下空洞漂亮的包装,但为物欲所遮蔽的人们却看不到,真正的奢侈不在其表,而应在其内涵与精神。当“艺术家”更多使人们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当“艺术”越发沦为生财之道,这片一度被认为是人类最后救赎的神圣净土上,已然修筑起失乐园,疯狂背后正是靳老说画时的无奈与承受。
说,诉诸于口;画,诉诸于手。殊不知口手从心,才是艺术的解决之道,出离应试之困,摆脱生存之惑,回归艺术之本初,有感于对周遭万物的珍重友善,执着于对他人生命意义的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