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天,艺术圈内最大的话题莫过于名人明星的“跨界”。继左小祖咒、徐锦江在一周内相继举办个展之后,着名导演顾长卫也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了“视介——顾长卫当代艺术展”。这次,他的镜头前只有一个主角——人们再熟悉不过的百元钞票。经过被分解、局部放大、重新组合、马赛克、浮雕等方式处理之后,这些原本流通于市场上的货币变身为摄影作品、视频、装置、雕塑,刷新了人们原本的对这张纸的理解,也刷新了人们对顾长卫导演身份的固有认知。
源起
艺术创作因一次参展经历
在展览现场,并不善言辞的顾长卫,让眼前的记者们却依然很难将他和“艺术家”的身份联系在一起。然而,顾长卫却表示,自己用百元纸币做艺术创作的想法并非突如其来,“这个想法已经存蓄了几十年的时间,从去年才开始动手制作,这些艺术作品的制作并非有多艰难,而是我需要寻找合适的角度、方式、观点,从这个角度来说,我的这些作品其实更具观念性。”
事实上,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的顾长卫算是半个“艺术科班生”,常常看展的小伙伴也曾多次看到顾长卫和妻子蒋雯丽的身影。而在去年的“三影堂首届实验影像开放展”上,除了冯梦波、杨福东等30余位专业艺术家之外,顾长卫也携其作品参展。正是这次展览让他萌生了做艺术的冲动。不过顾长卫却将这种冲动“归咎”到身边“不正经”的朋友身上,“三影堂的那次联展就是这些不太正经的朋友蛊惑我去的,后来我发现其实做艺术挺好玩儿的,可以用一个很有趣的方式和别人分享你的想法。”
构想
透过显微镜能看到另一个微观世界
的确,顾长卫此次的作品的确很有趣。那些存在于纸币间卷曲盘绕的线条、数字、水印、防伪标、甚至油墨本身以及纸币流通中存下来的痕迹,都被顾长卫用镜头记录下来。因此,在他的摄影作品中,你能看到一种另类的美,局部的放大或组合让它时而变身“视力表”、地毯,时而又成了航拍的绿色花园,有的作品好似手心中的一颗痣,有的则更像是舌尖上的五花肉。只是,没有人会将这些作品和司空见惯的人民币联系起来,或者说人民币在显微镜下呈现出了另一个“微观世界”。
而在圆厅的摄影作品中,顾长卫以百元纸币背后的人民大会堂的真实场景为背景,用镜头记录了形形色色的人们的真实生活,而当视频以一种近乎“慢动作”的形式播放时,镜头中的每一个人都在与纸币进行着一种间接的对话,除此之外,我们还能突然间捕捉到时间的流逝,从而体会到人生百态。
评价
作品让观众对金钱观念进行反思批判
有趣的是,展览中的每幅作品的名称也并非是随意堆砌的一组“乱码”。“X”和“Y”代表的是百元纸币上的坐标,“F”表示钱币的正面,“B”表示钱币的背面。而作为“艺术家”的顾长卫,为了让这些作品成为当之无愧的当代艺术,不但在拍摄后期不停地整理调色,就连打印纸也专门挑选了德国收藏级的纸张,“无论是颜色的还原、清晰度或者色泽的保留上,都是专业标准。”
顾长卫在介绍自己的艺术品时,言语间经常会流露出属于电影人的“叙事”情节。当他指着一张将一捆紧实的纸币放大后拍摄的作品时,他会直观地说它给人“踏实”和“有力量”的感觉,却又能因此联想起每一张纸币的“前世今生”,“有时我会想它们经历了各自的故事,后来排列在一起,又无法知晓自己的下一站归途。它们又像人的一生,经历过出生、成长、死亡,没有人知道它们的每一段经历。”
那么,艺术圈的专业人士如何评价顾长卫的这次跨界呢?中国美术馆馆长吴为山认为,顾长卫的艺术创作具有丰富性和多义性的内涵,使观众置身其间的同时追寻和思考物质与精神的关系,对金钱观念进行反思和批判,引发多元思索,产生不同价值观的互动和交流。“顾长卫的视角是细腻、内敛的,这些作品以抽象的符号和形式呈现,它们是透过艺术家心灵并与之对话的存在,具有朦胧的、诗意的表达方式,又具有奔放的激荡的形式感,它们在深层次上揭示了人和社会环境之间相互依存又矛盾紧张的关系。”
对话顾长卫
做艺术,我并不心虚
记者:为什么会以人民币为题材创作,不会担心因此被扣上“拜金”的标签吗?
顾长卫:我想它和我们的生活,甚至生存环境都息息相关。每个人看到它的心情都是很复杂的,我觉得是一种或暧昧或花心的心情。如果我直接把整张放大,挂在家里,肯定会被笑话吧?因此,我希望能找到一个“放肆”的方式,把它变成一些符号,一些作品,从容地挂在客厅里,这样一来是不是还有点意思?我没想过做什么很值钱的艺术品,不是所有的艺术品都会价值连城,但是这些作品更像是一种愿景,放在那里会让我觉得很惬意,也愿意和别人分享。
记者:为什么用解构的方式来诠释它?
顾长卫:我们似乎对它非常熟悉,它是什么颜色、上面有什么内容,我们都了如指掌,熟悉到我们只需要在兜里一摸,就知道,噢,又要找零钱了。但是与此同时,我们又未必对它有多熟悉,我们无法记住它们的编号,这个编号就像每个人的身份证号码一样,它排着队来到这个社会,每张都有自己的归途,有自己的故事,有自己的前世今生。我试图表现的就是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当然,我喜欢看它、摸它的质感,我觉得越是司空见惯的东西,却有着不容易被发现的美。我想它的美可以是柔和的,也可以是有力量的,或者是震撼的,这种美需要你去体会,任何简单的形容只会让它流于一般。
记者:和拍电影比起来,在美术馆办展览有什么不同的感觉?
顾长卫:我之前做电影比较多,但是现在技术的门槛低了,手机都能拍4K高清视频,视频随时可以分享,而当我选择用雕塑、视频、摄影作品和别人分享我对百元大钞的真情实感时,我就是这个展览的导演,所以我感觉自己还在做我的专长。而拍电影和办展览两者的不同之处就是,影视作品需要更加剧情化,而艺术作品似乎更加阳春白雪一点,多一些层次。
记者:不少名人明星都跨进了艺术圈,您认为这是不是“不务正业”呢?
顾长卫:在今天这种大环境下,不务正业就是正业。电影的门槛和技术标准都越来越低了,电影电视网络都已经没有明显的界限了。而当代艺术领域也是一样,视频、多媒体、综合材料都混在一起,已经很难划分了。所以,我们也很难划分出哪个是正业了。再说,每个人都务正业的话,日子就呆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