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从2008年春季学期起,开设“徐冰研究”课程。这门为博士生和研究生开设的专门研究徐冰的职业生涯和艺术的课程,是由艺术史和考古系主任RobertHarrist教授建立的。
给艺术硕士生和博士生开办在世艺术家的研究课程是很罕见的。徐冰的艺术里有一种东西,一而再、再而三地能够诱导你沉思艺术本身的性质、语言性质、以及意识的动作方式。徐冰的艺术带给你的是一些基础的问题:意识是如何参与影像的?影像与艺术所创造的介质是什么关系?语言的工作方式是什么?等等。但是徐冰的作品不是干巴巴的智力历程,而是栩栩如生的作品美感,是非常彻底的。
关于“徐冰研究”的课程:与韩文彬教授的一次对话 韩文彬、简、以及利奥波德·斯湾歌德均任职于(纽约市)哥伦比亚大学艺术史与考古学系,韩文彬主任兼中国艺术史教授,著有《物化图像:从约翰·B·艾略特的收藏看中国书法》(普林斯顿大学艺术博物馆,1999)、《十一世纪中国绘画与私人生活:李公麟作山居》(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1998)、以及《权利与道德:中国艺术中的马》(美洲中国学院,1997)。韩文彬曾获得普林斯顿大学中国艺术与考古学博士学位,其研究兴趣包括中国绘画、书法、以及园林。近来其讲座和出版物涉及中国艺术中的拷贝和复制品现象。其最新版的著作《文字的风景》研究了语言在塑造自然感知时的作用。二零零六年至二零零七年间任剑桥大学工艺美术教授。
二零零八年春,正在以“徐冰的艺术”为题目开设了一门新的课程。顾名思义,课程涉猎了徐冰这位艺术家的职业生涯和作品。以下是本人同韩文彬教授就其课程、徐冰的作品、以及作品激发力背后所涉及的种种个人观点进行的对话,这里的激发力指的是徐冰现象迫使受众重新审视艺术本身性质的能量。
宇:这完全是一门关于徐冰的课程!您以前讲授过这类课程吗?
韩:没有,我没有讲过。事实上,这类课程在学术上是很罕见的也就是说,给艺术硕士生和博士生开设在世艺术家的专门的研讨课程是很罕见的。
宇:请介绍一下课程结构,好吗?
韩:我们每星期上一次课。开始几个星期,为数不多,本人邀请有关徐冰现象的评论家和前沿学者来做讲演,他们包括:林拟竹(加利福尼亚的一个独立女策展人、学者。由其策划的展览有:“文字游戏:徐冰的当代艺术”、“在边缘:当代中国艺术家遇到西方”。-译者注·)、约翰·古德曼、弗朗斯·皮珀、米丽莎·邱(纽约亚洲学会博物馆主任。)、哥伦比亚大学教授罗莎林德·克劳丝(美国重要当代艺术史家。-译者注。)等,罗莎林德·克劳丝教授最近的兴趣方向是徐冰对其作品中“媒介”概念的审核,此外还有刘禾教授,刘禾教授不但是文化评论家,而且还是哥伦比亚大学的学术委员。宇:请问您准备选用那一件作品启动这门课程?
韩:我准备从柏林“背后的故事”下面效果的画面中选择一幅开始。我想让学生描绘一下学生自己能够砍刀的东西。第一步首先采用任意分析的方式,明确描述艺术作品的视觉特性,学生不能对其不能描述的东西进行分析。通过用某种方式描述作品的行为,就是学习行为,能够看到:如何检索视觉的语言平行体,采用一种方式,能够给出这种视觉演绎的结构。这会令人感到惊奇,因为太困难了,很难对一幅类似“背后的故事”之类的嵌板做出简单要的图画描述。您自己试试看,自然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宇:参加本次研讨的学生已经很多了,学术背景非常广博,从中国艺术到当代非洲艺术到现代艺术到中国文学,不乏其人。就您而言,为什么徐冰的作品能够吸引学生,特别是不同学科的学生?
韩:徐冰的艺术里有一种东西,一而再、再而三地能够诱导你沉思艺术本身的额性质语言的性质、以及意识的运作方式。
宇:您可以对此稍作深入地解释吗?
韩:就举“背后的故事”这个例子吧。你拿到的这幅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遗失的作品的复制品(画作),制作方法是在一块毛玻璃后边放一些材料,你可以把这些材料称之为“垃圾”——树枝、揉搓过的额纸张、一块一块的塑料袋、细绳、带子、等等。这种奇怪的介质,似乎是徐冰发明的,造就了“另类”介质水墨山水画式的影像,所有这一切同时都与这幅作品的韵涵捆绑在了一起。但是徐冰就像一位魔术师,能够在创造出一种影像之后再告知你影像的秘密是什么。“背后的故事”的安置方式完全可以让受众走到后边,走到玻璃板后边看到“垃圾”,看到空气中风景画的真实来源是什么。然而即使是揭穿了这个把戏的核心内容,受众对作品的反响依然在期盼和知识之间存有灵异的悬念空间。场景含混,直觉含混,多物杂陈的同时,很有质量,这就是“背后的故事”让你之所以去思考的,只要这样作了,你就会明白所有艺术作品的质量溯源。
宇:你会说“垃圾”被变成了一种媒介,成了创造另外一种媒介才能创造影像的媒介,也就是水墨画能够创造出的影像的媒介。你理解了你所看到的玻璃后边的这样东西,这就是徐冰的意图。但是为什么这种发现不能给作品的混沌属性画上一个句号呢?请问您是怎么认为的?
韩:是啊,这些变形从来都不是完整的,因为作为受众你总是面对的是各种作品散发出来的信号。比如说“天书”。第一眼,文字像中文,但是我们却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对于所有的中国学者而言,这种发现不能使这种被发明的文字“停止”看上去似曾相识。这有一部分是因为徐冰遵从的是造字法,能够把壁画摆放到正确的位置,于是就能诱导意识思维打解析文字的擦边球,然后在关闭一切。我认为,徐冰意识到,一旦一个人有了文化,文化能力就不可能被关闭——我们就得始终保持一种检索行为,检索一切类书面语的语义。“英文方块字”可做另辟蹊径:即使你已经认识到英文字母和文字就是笔画,英文方块字看上去还是中文。这只是变形而已——只是符号的变形,似乎属于一种书写体系,用这种体系表示另一种体系的符号,但是我们的直觉会在其间不断穿梭。
宇:从您的教案来看,我发现您正在规划一次出访,去看看工作室。学生们可能会有各式各样的有关徐冰的问题。您准备也问问徐冰这些问题吗?
韩:对,首先天底下最有可能采访的就是徐冰本人,但是他对学生能够保持有的耐心让我震惊了。我自己的问题会与教学有关,因为徐冰知道中国艺术学校最重要的就是如何进行课程设置。中国的年轻人学习成为艺术家需要的是什么?今天中央美术学院的课表是什么?
宇:在这种条件下,您准备这门课要把徐冰放置在当代艺术的范围里吗?如果是,是当代中国艺术吗? 韩:艺术市场已经膨胀了,围绕其中能够讨论的东西很多,很庞杂,中国艺术的类型涉及到中国正在成长中的政治势力,坦率地说,我对此不十分感兴趣。徐冰的艺术带给您的是一些基础的问题:意识是如何参与影像的?影像与艺术所创造的介质是什么关系?语言的工作方式是什么?等等,但是徐冰的作品不是干巴巴的智力历程,而是栩栩如生的作品美感,彻头彻尾。
宇:对,对于我来说徐冰的作品具有一种普遍性和开放性,我有这种感觉。
韩:我认为徐冰的作品是奥林匹亚,是经典,作品保留了他用某种方式试图塑造的造型,他要强行表现给受众的他自己的经历。
作品中的却有既非常酷而有非常平淡的东西。但是也许缺少的就是一位艺术家所称的自己,他越是穷尽他的心智、揭示他的意愿,越是缺乏。我们真正能够看到的是徐冰的意识在工作,这种意识存在于展现当代艺术的诸多方面,堪称精彩之极。
【编辑:姚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