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届沙迦双年展也在迪拜艺博会期间开幕
迪拜总是给人时空交错的感觉。3月的迪拜,中午的太阳已经晒得让人睁不开眼,街上几乎看不到任何行人或骑自行车的路人,仿佛汽车是这个城市的唯一居民。高架桥、高楼和沙滩,在中午耀眼的阳光下有点海市蜃楼的意味。
从围绕机场附近快速发展起来的新区乘车往西约40分钟,就可以到达“黄金集市”(Gold Souk)和“老集市”,这是城市里真正的老街区,靠近港口,密密麻麻地遍布着卖黄金和各种商品的商铺,虽然其中的部分商铺如今已被中国商人占据,但游人完全可以体会到迪拜作为一个贸易枢纽的悠久传统,这个城市里的人善于交易,并以此为生。
第五届迪拜艺术博览会在“朱美拉古城”宴会大厅举行,这座建筑参照阿拉伯古城设计而成,显得雍容而华贵。
虽然这是一个年轻的博览会,却已经充分地显示出它期待成为一个国际艺术交易和交流平台的潜质和野心。迪拜文化和艺术局的主席、迪拜现任邦长穆罕默德在为迪拜艺博会的画册前言中写道:“迪拜艺术博览会内容的质量和水平将作为艺术界的一种国际标准,并且能够自信地树立起迪拜作为现代艺术思想领袖的身份。”对于这座充满了传说的石油城市而言,他们的“雄心”似乎并不一定只是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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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拜有近百分之八十的外国移民,英语是主要语言之一,这成为博览会国际化的基础。
全球化的艺术景观
月15号下午的收藏家预展,一开始就给人身临纽约某个艺术盛会的错觉,你随时可以看到目前活跃在艺术行业的美术馆馆长、策展人、批评家、思想家和艺术家等在博览会中驻足浏览,其中就包括伦敦蛇行画廊的艺术总监汉斯-尤利斯-奥布里斯特、伦敦泰特现代美术馆馆长德尔康、2012年第13届卡塞尔文献展的艺术总监卡罗琳-克里斯托夫-巴卡基耶夫这样的艺术界大佬。
这些重要的策展人、学者和思想家因为各种原因受邀聚集在这里,源于迪拜艺术博览会不仅围绕着展会组织了大量结构紧凑、内容丰富的非营利性的项目,其中包括展览、录像放映、新书发布、艺术奖项的颁布、卡地亚艺术收藏展以及连续五天的“全球艺术研讨会”,他们还联合并协调了周边的其他阿拉伯城市在同一个时间段中举行艺术活动,比如第10届沙迦双年展也在同期举行——迪拜艺博会像是一次派头十足的全球艺术盛会,只是让人感到恍惚的是,地点不在纽约、巴黎乃至北京,而是在中东。
被邀请来参加博览会的重要收藏家和学者们都受到了博览会方面的隆重招待,他们安排最新款的捷豹轿车负责每一位嘉宾的出行,每天不惜重金地举办各种极尽奢华的宴会来招待从全球各地飞来的贵宾。可以说,迪拜艺博会远远不止是一个区域性的博览会,迪拜文化和艺术局的主席、迪拜现任邦长穆罕默德在为迪拜艺博会写的画册前言中,就不断勾勒着一幅幅令人振奋的前景,在前言中,就还用到了“思想领袖”这样充满野心的词汇。
几百年来,作为南亚、伊朗、阿拉伯世界和非洲的贸易中心和聚集点的迪拜,似乎将要在迪拜艺博会的塑造下,成为一个全球化的艺术景观,而这种全球化的宏大前景,是建立在阿联酋目前有200多个国家民族的人生活在这里的现实基础上。在迪拜,有近百分之八十的人口都是外国移民。从日常生活到艺术行业,英语都是普遍使用的语言,大多数的书写也都以阿拉伯语和英语出现。博览会的总监安东妮-卡弗这样描述阿拉伯地区的主要城市之间的关联和各自独特的定位:“沙迦是一个拥有传统和以艺术创造见长的地方,多哈和阿布扎比是众多美术馆的基地,而迪拜,则是艺术的商业中心和一个充满想法、创业精神和容许辩论的城市。”安东妮-卡弗在博览会期间还对传媒公开声称,“迪拜已经成为了当代艺术的中心——这几乎是不言而喻的”,“这么多年来,迪拜在当代艺术上只是做着与在其他产业上所做的相同的事”。
中国艺术家刘鼎的概念商店
对思想生产的极大热情
安东妮-卡弗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她自去年被任命为博览会的总监以来,一直以冷静、有条理和有成效的工作得到了她团队的爱戴和参展商的赞许。这位在迪拜生活了十年的英国人,在搬到迪拜之前,曾是伦敦《当代》(Contemporary)的编辑,搬到迪拜后,她担任中东当代艺术杂志《Bidoun》的主编,以及Bidoun项目的总监。
在她的领导下,今年的迪拜艺博会吸引了来自34个国家的82个画廊,而2007年首届迪拜艺博会仅有40家画廊参加。迪拜、阿布扎比、巴林和多哈四个城市共同主办“全球艺术研讨会”,也是在她的促成下才得以实现。研讨会在“朱美拉古城”户外临时搭建的白色帐篷中举行,每场几乎都爆满,这不仅证明了演讲者的影响力,也能看出来博览会的观众对于思想生产和讨论的极大热情。
今年的博览会首次增设了题为“标记”的策展单元,邀请英国阿诺菲尼画廊策展人Nav Haq从亚洲、中东和北非地区挑选了五个城市的艺术家项目参加博览会,费用全部由博览会承担。这五个项目包括了“刘鼎的商店”(中国北京)、亚历山大港当代艺术论坛(埃及亚历山大港)、灰色噪音(巴基斯坦拉合尔)、Makan(约旦安曼)与Ruangrupa(印尼雅加达)。
中国艺术家刘鼎的概念商店在博览会中展出两个部分:在“带回家实现你心中的无价”中,艺术家从工厂定制一系列未完成的风景油画,在画布后签上名,并以高于超市定价、低于画廊售价的价格无限量出售。另一组作品为“对谈”,由刘鼎在其博览会的商店现场与相关的艺术界人士进行非公开的私人对谈。这两件作品从不同的方向来呈现价值形成的机制,从而认识价值背后的政治。来自开罗的艺术家Bassam El Baroni自2005年以来以亚历山大港当代艺术论坛的名义组织各种非正式的、去权力结构的信息与经验循环活动,他在博览会中发行一份报纸《Arpanet对话》(Arpanet是1969年至上个世纪70年代出现的互联网雏形),其中刊登了发生于1976年埃及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Samir Amin、南非反种族隔离者Steve Biko、美国政治经济博士生Francis Fukuyama和美国建筑师Minoru Yamasaki之间的一场虚拟的对话。他将这些存在于不同时空,在真实世界中不可能产生对话的主体之间,编织了一个网络,借助虚拟的交流来投射和传播他的价值判断和政治见解。印度尼西亚的Ruangrupa是一个艺术家和研究者共同建立的小组,他们呈现的是成立10年来他们所组织的迷你OK录像节的资料和档案。约旦首都安曼的独立艺术家Makan组织每天下午5点至7点在博览会的户外棕榈树下免费提供饮料,为观众创造一个聊天交流的空间。巴基斯坦拉合尔的“灰色噪音”,是巴基斯坦寥寥无几的画廊之一,仅有两年的历史,因为巴基斯坦缺乏本地的艺术市场,这样的机构处境艰难,为了支持和保护这个年轻的画廊,博览会也将它纳入“标记”项目。
迪拜艺术博览以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远远不止是一个交易的场所。博览会里几乎每个角落都可以找到非营利的艺术项目,除了分布在画廊展位之中的五个“标记”项目以外,博览会还邀请三位阿拉伯地区的艺术家为博览会定制现场的作品,由Bidoun组织的艺术公园在“朱美拉古城”的停车场里搭建了一系列精致舒适的录像放映和讲座,每天有艺术家讲演的博览会导览活动、行为艺术表演等,3月16日,博览会开幕后的第一天,早上11点至下午3点半是只对女士开放的时间,有专人给这些女士提供导览,另外,他们还安排了学生参观等,博览会的组织者充分利用这个平台为观众提供各种学习的机会,让博览会也成为一个艺术教育的实践空间。
不只是对商业有兴趣
当然,博览会还应该让参展商满意。参加一次国际的博览会对于很多画廊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大概的费用在50万人民币左右。今年的博览会借沙迦双年展的机会邀请了32家国际美术馆的股东和朋友团来参加开幕,为博览会增色不少,尽管开幕前两天都只对收藏家和专业人士开放,博览会里还是经常出现交通拥堵的现场。第一天开幕就有百分之八十的画廊出售了作品。
在博览会上,阿拉伯地区的画廊大多拥有一定数量的收藏家基础,相对来说,他们出售的作品也比较符合本地藏家的品位,比如一些带有民族色彩、音乐和文化指向的创作。但也有来自巴西的Bolsa画廊已经是第四年参加迪拜博览会了,他们明显地感觉到今年人流量的显著增加,即使是只对女士开放的半天里,他们也忙于接待客人,以至于没有时间去吃午饭,但总的来说,四年前的销售成绩还没有被突破。
巴基斯坦的“灰色噪音”是第二年参加这个博览会,去年年轻的画廊主Rehan.B.Shah为了筹到参加博览会的资金把自己的汽车卖掉,幸运的是他在博览会上表现可嘉,终于把汽车赎了回来。“参加博览会对于年轻的画廊来说是一场赌博。”Basir Mahmood对于今年的销售并不是太满意,但觉得博览会来的策展人和批评家对于他的艺术家来说也非常重要,他计划2013年等沙迦双年展再一次开幕的时候再来参加。来自香港的画廊Connoisseur首次参加迪拜艺博会,虽然销售的业绩不尽如人意,但对于博览会提供的环境、服务和语境都非常满意,并坚定地希望明年继续参加。画廊主马搴认为,博览会组织得井井有条,博览会每天到结束的时间也不赶大家走,允许观众、藏家和画廊主们继续停留,非常周到。
“迪拜艺博会不只是对商业有兴趣”,Ruangrupa的成员之一、研究员Mirwan Andan发现,由于完善的公共教育的介入,很多观众对他们这种的实验机构的了解非常充分,让人惊讶。即便是参加“标记”单元的五个非营利性项目,也得到了艺博会方面的关注和宣传,博览会邀请媒体对参展的项目进行采访和报道,每天提供一张工作和时间表,细致地进行沟通。安东妮-卡弗在博览会开幕前曾说过,“任何博览会最终是一个做生意的场所,但迪拜艺博会同时也是这个城市最为重要的文化活动之一。”就这一点而言,迪拜艺博会已经达到了它预期的目标。
【编辑:冯漫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