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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味:从“诗”到“思”――当代艺术的观念转型

来源:99艺术网 作者:吴味 2009-10-14


  从人的意义的角度思考当代艺术的可能性是对艺术的正本清源。今天的当代艺术如果还有意义、有超越可言的话,必须从“诗”走向“思”,即必须从抒发情感的诗学“审美”,转向表达思想的哲学“观念”,在人的存在问题中,去做普遍人性的意义(价值)之思,从而使人性做出超越(提升),人由此获得进一步的自由。这是艺术终极目的的当代要求。在这样的终极目的下的对人的存在问题的体验中,处在问题中的人都有可能做出人性思考的超越,并以某种方式呈现出来。当以纯文字方式伴随情感抒发而表达出这种人性的超越之思,就是当代文学(文学界有时称现代文学);当以物像等综合方式同样伴随情感抒发而表达出这种人性的超越之思,就是当代艺术。当代艺术的表达和当代文学还有些不同,文学需要文字的驾驭能力,需要专门的训练,所以这种表达不易生活化;而当代艺术的物像(尤其是现成品)综合表达可以是生活行为本身,以至于生活中的人可以不知不觉地完成这种表达,他的生活行为本身就是一种艺术而不自知。所以当代艺术的那种表达方式本来就应该是我们生活的常态,也所以当代艺术和生活已经不可能再有界线。从这个意义上说,当代艺术更能促进人的进一步解放。而艺术家是否比普通人更能进行这种表达,关键不在艺术之“术”,而在人性之“思”。当代艺术之“难”是难在“思”,而不是难在“术”。

 

  人性的超越之思决不是空穴来风,不对人的存在问题进行痛苦的、历史性的体验,决不可能产生人性的超越之思。这种体验需要一种长期理性精神的积淀,在一定的契机下,人性的思考才能够有超越性创见。这种超越性创见常常有神不知鬼不觉的灵感特征,但一旦出现,就给人以强大的理性穿透力,可以说它是理性精神的升华――升华到更高一级的理性。今天众多当代艺术家的创作太依赖于一般的艺术感觉,而没有针对人的存在问题的长期的理性思考的积淀,甚至对人的存在问题毫不敏感,所以很难有人性思考的超越。

 

  对人的存在问题进行痛苦的、历史性的体验(反思),指向的是处在问题中的人的生命的否定。这种否定首先是个体生命的自我否定,因为对问题的体验,如果个体生命自身没有处在或没有意识到处在问题之中,则这种体验在根本上是无法进行的,而一旦意识到个体生命自身处在问题之中,那么反思实际上就是在解剖自己,所以反思才是痛苦的,因为它是“抉心自食,欲知本味”(鲁迅语)。也所以反思总是从个体的角度做出对人性的否定之思,否定了生命,生命才可能被超越,超越了生命,生命才有了新的自由。由于存在的问题总是文化的、历史的问题,而人又是文化的、历史的人,所以,个体对处在问题中的生命的反思的超越性必然具有文化、历史的超越性,从而具有人性提升(超越)的普遍意义。而又由于这种超越的个体角度的特殊性和未来性,这种超越就总是孤独的超越,而不能一下子为大多数生命所共享。先锋艺术的先锋性就在这里。

 

  正因为个体对处在问题中的生命的反思是孤独的自我生命反思,所以启蒙实际上是自我启蒙,并贯穿生命的一生。这种启蒙就是个体在生命的存在问题(矛盾)中,找到解脱的可能性。这种可能性就像黑暗中的烛光,照亮了别人的启蒙背景,而使别人不至于在黑暗中沉沦,但却无法代替别人自身人性的启蒙――生命的自我反思。所以,艺术家终究是“自我救赎”,这种“自我救赎”又对别人的自我救赎构成了积极影响。这种“自我救赎”决定了杰出的艺术家不可能诞生于象牙塔或安乐窝,而只能诞生于人生的痛苦历程中。所以艺术家――当代艺术家注定要过人生的悲剧,而悲剧――真正的悲剧,从来都是生命内在问题意义上的,是生命自身遇到了真切的内在矛盾问题需要解决,这种生命的内在矛盾又来源于文化的历史规定,生命才会感到无法解脱的痛苦,人生才诞生了悲剧。那些满足于或只为了享受荣华富贵的艺术家,怎么可能意识到生命问题并做出自我生命的痛苦反思?没有自我生命的痛苦反思,自我生命又如何启蒙?又如何自由?

 

  如果我们做艺术还斤斤计较于艺术不艺术,而不从人的问题的角度去做人性的反思,在一个什么都可以成为艺术的时代,艺术还有什么好做的呢?而问题中的人性反思,就是使自己更成为“人”――更“自由”的人,那么艺术到底是为了生活――更像“人”一样的生活,还是为了艺术自身呢?当艺术是为了更像“人”一样的生活的时候,生活就成了艺术。而这种生活是充满人性之“思”的生活,人的意义就在这种人性之“思”中显现,人进一步完善(自由)的可能性也在这种人性之“思”中显现,当代艺术的可能性就是这种充满人性之“思”的生活。所以,我们与其说当代艺术是一种“艺术”,还不如说当代艺术是一种“生活”――有意义的生活――“思”的生活。

 

  正是在人性问题反思的层面,当代艺术才与哲学真正握上了手。哲学在根本意义上是为了解决人的存在问题(生命的困境)的,而人的存在问题在根本意义上就是人性问题。当代艺术用感性的形象语言实现人性问题的理性反思和超越,在某种意义上是对哲学的超越。而如何实现人性问题的理性反思和超越,就不仅需要艺术家将自己塑造成为一个具有深重文化感、历史感的人(这不仅是知识,更是领悟力),还需要艺术家具有敏锐的哲学感悟力,方可以在人的问题现场,在理性思辨的基础上,幡然觉悟到人性超越的可能性。而艺术家的文化、历史、哲学的能域,决定了一个艺术家是一个地域性的艺术家,还是一个世界性乃至宇宙性的艺术家。杰出艺术家的杰出作品总是在世界文化、历史、哲学的层面对人性做出普遍性的超越而具有永恒性,所以,不在中西文化通融的前提下,对人性之病根(问题)做哲学意义上的思考,艺术的意义不可能超越地域、民族、国家、政治、历史、意识形态……而达于永恒性,艺术意义的永恒性不是指对人性的超越发挥永远的作用,而是指艺术的人性超越价值永远地成为了人性结构的一部分,永远成为了人性进一步完善的基础。所以如果说当代艺术是有关人性问题的,那么当代艺术就是哲学的。

 

  我们说艺术是关于自由的,而自由是有层次的。虽然抒发情感(包括宗教情感)的“审美诗学”也是一种人性的自由,但这种“审美诗学”的“自由”面对人的存在问题往往追求的是一种情感张扬,整个传统艺术、现代艺术都是如此。而这种人性的“自由”显得混沌而模糊,它无法让人体验人性的问题之根,不过是人性超越的某种情感基础,而不是人性在哲学意义上的超越本身。哲学意义上的超越来源于对人的存在问题的文化、历史的自为之“思”,所以,当代艺术超越“情感审美”而进入“观念之思”正是艺术的哲学要求。这种“观念之思”由于是生命“自为”的,所以它不仅超越了俗世的情感,也超越了宗教关怀,因为宗教毕竟不是“自为”的,而是“它为”的(受制于超自然的力量“上帝”)。今天的当代艺术创作多是俗世抒情,极少进入宗教关怀,更遑论哲学超越。

 

  从人性问题之“思”的角度认识当代艺术,就会发现当代艺术与诗(文学)也没有根本区别。正是“思”将所有的当代(现代)文艺内在地统一了起来,也为所有领域的艺术家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那种囿于某个艺术领域而不知外面世界风云变幻的艺术家是不可能有大成就的。今天当代艺术家只有在人性问题之“思”中不断做出超越,才可以说你进入了自由之境,才不愧为艺术家的称号。

 

  然而,今天当代艺术(家)之“思”在哪里?

 

 

 


【编辑:大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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