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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光必使你抬头

来源:99艺术网专稿 作者:张荣东 2014-09-01



孙磊

画家孙磊天生食素,这让众多的向佛者只有绝望的仰视。这种先天的禀赋也让许多“大师”茫然。

他对此的解释是:我从不吃动物。

他是一个天生的诗人,诗人的内心柔软而敏感。素食似乎也是一个中国诗人应该具备的品质,植物的清香显然要比酒肉浓烈的香气更富有东方的气质。作为诗人的孙磊用自己的生命化成文字,我们时常从中感受到灵魂的震撼,作为画家的孙磊毕竟无法摆脱诗人的宿命,他的画笔最终还是走向了现实生命的表白与抒发,在山林中独享清静的灵魂还是直面了视野中滚滚的人流。从他早期的山水作品中,还保留着对传统山水的迷恋,与他在诗歌中的挣扎与拷问相比,他的山水画清新纯粹,澄怀悦目的艺术指向让人忘却人生的重负。

面对阳光,他的精神世界透明、洁净、温暖,但当喧嚣的尘世污浊袭来,他也质疑,愤怒,有时也有些许的迷惘与胆怯。生存的悖论促使诗人走向凝重。他的作品一度充盈着唯美的诗情,静谧之中的山群,树木清流的气息令人心神俱寂。在精神的流浪与追索中,他的绘画开始明确他与这个时代的关系,作为一个当代画家,他对生活那种喧嚣、压抑的感受被激活了,孙磊的当代意义开始凸显,甜美的田园诗情消隐,升起的是画家对生命、人类状态的反思与关怀。

那些几何体形状的艺术符号展现出我们的生活,事物被减化、概括,物象被重新排列、组合,他开始使用一种具有更加现代、更具有象征、隐喻意味的绘画语言。他的创作出现了由山野向城市,从传统山水情致到现代情怀的转变,他并没有放弃带有传统意味的图式,他的心灵追溯也时常进入古典的诗意,但那已经不能满足他表达的欲望。

如果说在此前孙磊把绘画当作对尘嚣的逃避,是精神的慰籍与静思,是对古典山水的冥想,此时则进入了一种生命感受的强烈抒发,山水宁静无尘的幻象被打破,时空拉近,钢筋水泥的城市构造已经与山水共生,山间依然会有云雾缭绕,而云雾之下的世界已经失去了宁静,成为紧张、局促、喧嚣的现代景观。马路无情地分割了山水自然,它延伸的触角所至之处,都成为再造的人工风景。孙磊甚至将手机、扑克牌等现代符号置于其中,让人想到城市人类的温情、压迫、黑暗,以及无法言说的局促之感。

然而这就是我们生活的城市,我们就在巨大的结构中梦想、游荡,扮演着各种角色。如果说人生已经在这人工制造的景观中成为一个符号,那么,我们应该去直面这种符号的荒谬。

当我们负载重压的心灵不能再从古人的山野溪流(溪流已经干涸,或已成污水)中获得心灵的安宁与自由,那么,直面我们真实、残缺、缺乏田园诗意的生活也就成为一种基本的艺术真诚——我毫不怀疑孙磊的这种真诚。

他的绘画在此刻才和他的诗歌境界走向融合,许多人不能理解他绘画的变法,认为他只是在追求一种现代的形式,但我以为这种变法虽然有形式本身的意义,更多的还是心灵的需要。

在这些陌生而又熟悉的图象中,有现代人在城市中的迷惘与彷徨,有生命郁积的痛楚,也有充满温情的快乐时光。孙磊曾经在一首诗中写道,“那光必使你抬头”。那是在1994年,他用清澈而充满激情的眼睛凝视着世界。8年之后,他另一首诗的题目是《脆弱,我顺从》,他写道,“我的日子在一条街上/像一根橡皮筋/也许上面还有很多系死的扣/那是觉悟的节点/紧系着我的惰性”。人生总是在觉悟,新的觉悟带来新的语言,孙磊的画笔最终会指向那些在人生苦旅中挣扎的身影,这是他的觉悟,也是他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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