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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助手,不仅是书僮或印刷机

来源:《东方艺术·大家》 作者:应昊 2009-11-17

 

 

  在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画家、建筑师和美术史学家乔尔乔•瓦萨里(Giorgio Vasari)的著作《艺苑名人传》里,绰号沙莱(Salai)的吉安•贾可梦•卡坡蒂•达奥伦诺(Gian Giacomo Caprotti da Oreno)被描述为一位“达芬奇所陶醉的细卷发优美青年”。1490年,10岁的沙莱进入达芬奇的家及工作室,这个被达芬奇记录为“小偷、骗子、顽固而且贪吃”的“小恶魔”至少5次偷走达芬奇的财物,用于购买服饰和24双鞋子——然而,30年之后,沙莱仍旧是达芬奇的同伴、仆人和助手。

 

  这是一段有关艺术家与助手关系的有趣故事,排除其中的性取向因素,它基本可被视作早期艺术家与助手师徒关系的部分原型。而事实上,许多艺术大师正是从另一些艺术大师的作坊中走出来的。当然,沙莱是个例外。

 

  不过这个原型对于中国当代艺术的生产制作来说,丝毫不适用。

 

  书僮时代

 

  在中国古代文人必须掌握的琴棋书画四项修身技能中,“画”最能对应当代艺术。但怡情养性的文化事件带有明显的农业社会特征,小型手工制作、单件式生产、市场化程度低下。文人艺术家们仅需一个丫鬟或者更专业的书僮摊纸、镇纸、研墨、润笔、扇扇子,就可应对自如完成创作。

 

  在壁画、造像、石窟等宗教艺术领域,以及造办的家具、玉器、瓷器、漆器、珐琅、螺钿等工艺美术领域通行着师徒协作的规则。不过,这些艺术家被视作匠人,在历史中淹没了,仅有极少数人留下姓名,他们被看作不重要的,助手则更无例外。

  书僮,一个似乎只能在戏词中找到的称谓,是否可以替代沙莱,而成为今天中国艺术生产场景中艺术家助手的原型呢?事实上,这仅仅是将假想的古代诗意带入现实的资本主义的一厢情愿。

 

  仅仅有少数幸运儿成了当代艺术的书僮。

 

  源于公共雕塑的艺术家助手或者翻模工人

 

  抛开资本主义的批量化生产,看一看什么创作需要一个或者几个助手的参与才能完成。

 

  国油版雕四个传统的造型艺术门类,国画和油画自有一套成熟而完整的个人工作流程,即便尺幅巨大,一些基本功扎实的专业创作者也能找到一些特殊技巧应付。版画由于工序复杂,由若干人完成相对轻松,但小件作品可以回避这些困难。雕塑,从二维平面转向三维立体,空间和质量以几何级数增加,尺度放大后必需由多个人完成从搭架子、泥稿、放大、翻制、抛光、上色等过程。四项造型艺术门类中,雕塑最具匠人特色,从米开朗基罗到罗丹都是为雇主制作雕塑。

 

  在社会主义集体主义时代,给体制内的雕塑系统提供了一个工厂空间,通过工人和车间主任的协作完成各种雕塑的生产任务。当城市中心的“毛主席打车像”被改换为塑造我们城市新形象的“城市公共雕塑”时,一大批体制外的来自农村的打工者转变为翻模工人,或者更准确地讲叫艺术家助手。

 

  而这其中的一个翻模工人甚至阴差阳错地参与改变了中国当代艺术进程乃至世界当代艺术中心的格局。

  作为印刷机的助手

 

  回想蛮荒时代的画家村,没有哪个穷画画儿的会找一个助手来瓜分捉襟见肘的生活费,尤其是大尺幅画作席卷艺术世界之前。严格来说,尺寸不是最重要的,一个能够成为中国当代艺术符号化的东西才最关键。意境,蕴含在中国人艺术思维中根深蒂固的伪情结——在明代被创作出的词汇——似乎说明了感觉才是最重要的,就像我们的图腾是一只谁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样的龙。

 

  西学东渐,资本主义市场经济营销理论告诉我们应该给你的东西贴一个标签,标签上最后有一条狗或者一头猪作为象征符号,人们只要看到狗或者猪就想起了你。这种商业文化通过席卷欧美的波普艺术而影响到中国艺术——中国产生第一拨具有明显符号象征的、易于辨识的艺术流派——尽管他们并不是中国最早的当代艺术流派。

 

  安迪•沃霍尔使用丝网印来部分代替画笔,也预示了总有一天还会有一种技法可以代替丝网印并具有手工制作的高贵品质——照相、计算机辅助设计、喷绘油画布、助手手工上底色甚至全部涂抹——艺术家仅需签名,既可以成就一件优秀的油画作品。

 

  助手无疑是一台“确保每一张作品都具有独一无二品质”的超智能印刷机。

 

  城乡结合部的忧郁青年

 

  印刷机是一个突出但小众的现象,多数属于君子爱财取之无道的伪艺术家之为。更多的助手具有书僮、翻模工人、印刷机之外的身份,或者也兼具这些身份。

  在混凝土卡车、马车、豪华轿车穿梭其间的城乡结合部,那些挂有各种“艺术区”标牌的地带,我们经常可以看到沙莱一般的优美青年,穿着或邋遢另类或朴素优雅,背着包,拿着一台单反相机,神情迷离,眼神忧郁,通常男多女少。他们多数刚刚走出大学,希望能像安迪•沃霍尔所说的那样“每个人都能出名5分钟”,于是他们选择了投奔一个头戴光环的艺术家。偏僻、荒凉、杂乱的地理环境、低收入,身边的艺术、闪光灯以及红男绿女让他们时而兴奋时而失落,面对所谓的当代艺术如同面对方鸿渐身处的围城。

 

  社会的流动

 

  今天的中国社会是鼓励阶层流动的,流动的砝码也不再单一。艺术家助手同样可以选择向不同的身份转型。助手,这支产业小部队的复杂身份随着时间而变化,这种变化是当代艺术历程的一个缩影。

 

  认真地工作和灵活地审时度势均可以成就一个助手的艺术家梦,即便仅仅像沙莱一样因为优美并且会修饰自己也可以一步青云。重要的不是过程,而是对艺术理想的孜孜以求或者对成功事业的不放弃,以及最终取得的成绩。

 

  前边说到的那个翻模工人,受到艺术机构到华北无线电器材联合厂租赁厂房空间进行大型雕塑创作的启发,租下了大量的空置厂房转手租给艺术家和设计公司,后来这个联合厂因为艺术家和文化机构的进驻而闻名世界,也就是798。

 

  文/应昊

 


【编辑:张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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