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初,我从德国回到了成都,当时寒冷的成都还没有空调,我穿着时髦的大衣回到了离别三年的画室。家乡也发生了变化,印象最深的是女人用的卫生巾变了,三年前中国女人用的卫生巾还是一块巨大的草纸,在德国卫生间里却发现了一小块能吸水的什么栓。在德国曾经坐过时速二百公里的汽车在希特勒发明的高速公路上。那时去乐山坐汽车也要花上五,六个小时。在德国我亲自看到了新表现主义的顶盛时期,我毕业于德国卡塞尔美术学院,那里有全世界最前卫的卡塞尔文献展,在文献展上我第一看到了行为艺术,装置艺术,用图片表现的政治艺术。出国前我们国家的艺术大多数还是为当权者的政治服务。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穿西装打领带是在德国柏林听爱乐乐团的音乐会上,但是使我产生回国的念头之一却是中国古曲“塞上曲”。
1989年初,我回国路过北京时,中国艺术家正在筹备中国的第一个现代艺术大展,其声势有点像中国共产党当年的秋收起义。在我坐火车回成都时,我很多好朋友昔日的战友正坐火车上北京,我们可能在秦岭擦肩而过。那一年我们经历了一场政治风波,一年没有画画。第二年我却一头扎进了八大山人,黄宾虹等的艺术中去了。那几年我其实经常有点自卑,别人都在搞前卫艺术啊。直到1993年在"中国经验"展后的一次谈心会上,栗宪庭先生说那些以石头为题材的画有春芽的个性,以后我才有些自信。直到今天我还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传统"的艺术家,因为我还在用油画笔在亚麻布上作画。
有个赌王叫叶汉曾经说过一句话,人生最难吃的面是"情"面。八年前我刚被废约失落在上海滩,当时非常难堪,感觉没面子。当时中国的艺术市场是非常萧条。一天上午我先去投靠一个外国画廊,但我马上发现老板对我不感兴趣。于是下午我又去了浦东找到赵建平,因为我当时觉得赵老板和蔼可亲,赵一口答应代理我,我当时内心感激万分。于是我参加了艺博画廊举办的多个展览。后来艺博画廊也遇到了很多困难,我们的合作也就淡淡的离去了。今天艺博画廊要办一个成渝两地艺术家的联展,我很感激建平兄再次邀请我参加,尽管我现在是“债务”繁重。我没有什么感激的话要说,只希望我的作品可以给观众带来新的视觉享受。
周春芽2006年7月于蓝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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