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全球的展览趋势上看,如今主流的美术馆专题展、国际巡回展、双年展、艺术博览会和世界博览会等不同类型的展览都出现了策展专家跳出他们原来的专业,或者与其他领域的专家合作实验的趋向——当展览各方面的合作热情达到最高点的时候,一切皆有可能。
叙事,顾名思义,即叙述事情,以言语或者其他的媒介来再现时间和空间交织下变化的事件。叙事本身一直存在于人类漫长的生活之中,自结绳记事到文字记载,再到文学描绘、戏剧表现、电影演绎、电子媒介发展下的网络叙述等,人类以不同的方式叙述着历史和文化的演进。但叙事学中的“叙事”并不是简单地说了件事,这从叙事学家们对于叙事的定义中即可看出。到目前为止,叙事的定义也并没有被明确界定,不同的叙事学家们对此有不同的看法,主要是围绕叙事是否必须有因果关系的推导而进行论争。
空间,是人类存在的地基,人类在空间中呼吸、生活,与空间时刻发生着接触,每个人的存在都因空间而得以进行。相反,空间的存在也因人的存在而真实,它必须被人所感知和使用才能成为实体的空间,才能变得更有意义,并且拥有情感。
人类在空间中叙事,通过“叙事”把某些发生在特定空间中的事件“记忆”保存下来,获得存在的意义,这正是“叙事”的力量——在“叙事”中赋予事件秩序和意义。时空作为影响叙事发展的重要方面,把握“时间”和“空间”对于叙事的研究意义是十分重大的。
如今,传统学科的界限已经不能提供足够的弹性,在空间与人类叙事活动完美结合的案例中,叙事空间与展示空间设计的跨界成为了最好的案例之一。
作为一个叙事的空间,首先,应该欢迎观众进入叙事的旅程,或者能为一个略微复杂的故事建立一个强大可信的演绎逻辑。它可以是戏剧化的空间,也可以是表达一种信息或观点的空间。另一个基本的标准则是该空间必须具备跨学科领域的特征。比如,在一个展示作品的空间里应该可以看到几种媒介的协作,每一种媒介都是整体结构的一部分,内容与形式应不分彼此。最后,这样一个空间应该具有沟通能力,既要在知识和信息的层面与观众建立沟通,也需在感性、情感的层面上具有相应的能力。然后,作为一个展览空间,它不仅具有传递信息和引导观众的能力,也比其他媒介更能让人投入并能引导体验。它可以调节时间和空间两个维度之间的内容,成为沟通知识的媒介。因此,它们之间的学科性质是相互吻合的。
叙事空间原本出现在宗教、视觉艺术和娱乐、教育的领域。几个世纪以来,各个认知学科的专家们,例如建筑师、艺术家、设计师、电影人、戏剧家都参与了跨学科叙事空间的设计。
追溯展示设计的起源,我们会寻找到一种最初的形式,如庙宇、宗教建筑等;随着国家的建立,以及科学和理性成为了文明的支柱后,博物馆和美术馆取代了宗教建筑;第一次工业革命后,才产生了世界性的展览,衍生出如今我们常见的展览形式。从艺术史的角度来看,宗教是创造大量精美的跨领域艺术作品的主要推动力,大部分宗教建筑从本质上看也都属于叙事空间的范畴。宗教建筑存在的目的是为了传播思想,唤醒人们,并为人们提供思考和反省的空间。它不仅在教育和叙事方面具有功能,还能提供情感上的感性体验。
哥特与巴洛克时期建造的华丽的教堂就尤其具有表现力。这些表现手法不仅包括教堂内部的柱子、墙壁、天顶和窗户,还有内、外部的景观,甚至祭坛上的摆件等。所以,教堂的空间体现的是集合与崇拜,表达的是一种意识形态,展示的是教堂的雄伟。但是,最重要的是教堂是一本非文字的“空间圣经”,那些绘画和雕塑能够让不识字的人也能体会到圣经的内容,再现故事中的场景,人们就会在祷告中寻找到依据。
从上世纪90年代,展示的方式也从博物馆、美术馆常规式的单一陈列展示向戏剧式和多媒体技术结合的体验展示方式转变,博物馆和美术馆的人流才开始不断攀升。派恩和吉尔莫在他们的着作《体验经济》中预测了一种体验也将成为一种商品的时代到来。每一届世博会都是目睹叙事空间的好机会。在世博会上,建筑支撑着它背后的故事,突显着内部的“信息”。2010年,上海世博会上的英国种子馆建筑是对展览目的的最好说明。
设计师托马斯·赫斯维克设计的种子馆由6万根巨大的长达7.5米的棍子组成的一个立方体,这些棍子会随风轻轻摇动。进入馆内,参观者会看到那几万根棍子在建筑内部的样子,而且每一根里都装有一粒种子。由于那些棍子可以导光,因此在白天它们能够照亮馆内,而到了晚上,光线则反向传递,照亮了外部。根据不同的天气状况,这6万个光点还会表现出相应的明暗。
关于叙事空间的讨论当然并不仅限于单纯的展示设计中,它还可能吸引更多跨界的目光。每个展览都会有自己的主题、概念或者一些考量,从本质上说是一个挑选的标准。选择可能是由于冲动、主观的行为,也可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客观决定。但是,支撑这个动作的是分析和理论。在时间的进程中,由于我们了解世界的方法和理解的方式的转变,所以展示语言和事物代表的是现实中被分离的空间。因此,叙事空间的概念是有关设计的强调,是一个将抽象的概念和具体的形式结合的对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