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5月初,旅美艺术家黄国瑞在郑州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的石佛村老家筹建了画室,房顶是独特的红色“人”字顶。这为正在河南寻找适合艺术家聚集地的一批艺术家带来了曙光。众多艺术家聚集在此。
河南石佛艺术公社就这样诞生了,石佛的艺术家由最初的3人发展到现在的130人。两年来,环境在变,石佛在变,村民也在变,不变的是艺术家对梦想的追求。
石佛的房租在上涨
2008年5月8日,石佛艺术公社两周年展的第二天,郑州市民刘月开车去石佛村参观。第一次来,她不熟悉路,到了村口的科学大道上,刘月向路人问询。
之后,刘月从科学大道右转上了进村路,没想到,短短不到1000米的路她走得格外艰难。路面沾满了沙子和水泥,不时有建筑工人开着机器进出。街道两旁十多户农民正在盖房。刘月只好把车停在路边的一条小胡同里,决定步行过去。
水泥大沙阻挡了刘月的进村路,在当地农民眼中,这些建筑材料却为他们铺了一条致富路,他们再也不用守着空房发愁出租了。
村东头的巴女士显然也是这样想的。听说有艺术家想租房,她果断地把临街的墙壁翻修成小楼,并按艺术家的要求把二楼建成170平方米的大通间,作为艺术家的工作室。当然,在建房前,巴女士已和艺术家谈定每年5000元的租金。
新建住房的绝不止巴女士一家。石佛,这个占地3500亩、近5000人的村子,目前建房的农民已超过50家。
然而有画家清楚地记得,两年前,在这个封闭的村庄,第一批入住的艺术家曾以每年100元租下了六室一厅。
村民在慢慢“艺术”起来
画家的入住,让当地农民致富有了新路子,这是大家都能看到的。更值得一提的是,在与艺术家的接触中,他们的审美观念和精神层面的生活也在悄悄改变。
这一点,石佛艺术公社的领跑人黄国瑞有更深刻的感受。一年多前,他按自己的眼光把院子重新进行了修整。他用红色的砖头在院子里砌了条小路,在靠东的空地上挖了鱼池,并在池中间放上村民弃用的、有着几百年历史的老水缸。在院子南边,他花20元买来两车青石子铺上,靠西种了樱桃、放了雕塑。一个院子装修下来,只花了几千元。
这个院子让当地的一些农民很吃惊。有一天,一个前来串门的农民指着院中的青石子问黄国瑞:“这石子儿拉来了,就差和水泥了。”黄国瑞听得哭笑不得。
村里的付大爷说,黄国瑞家的院子在他们眼中“美是美,就是俺们脑子一时还转不过来弯儿”。付大爷转不过弯儿的是,在他们用水泥硬化院地时,黄国瑞用了更便宜的砖头和石子儿;在他们为客厅摆上插满塑料花的瓶子时,艺术家却在找他们要高粱装饰瓶子;在他们攒钱为房间贴瓷砖、吊顶的时候,艺术家的工作室却几乎清一色地用了水泥墙壁和水泥地面;在村民把村里1958年建的老电影院当木材厂时,艺术家却看中那“又脏又破、四处透风”的地方,还想把它建成展览厅。
慢慢地,当地的一些农民也开始有意无意地向艺术家的生活靠拢。他们主动找来老罐子、高粱送给艺术家,他们带着孩子有意无意地去画家家里串门儿,然后拿出孩子的画儿让“指点指点”。在石佛艺术公社两周年展览时,村里小朋友的作品经过层层筛选,最终,12个小朋友的作品和国内外艺术家的作品同台展览。
为了梦想 他们来到石佛
两年来,加入石佛艺术公社的艺术家也从最初的3人增加到现在的130人。这里已不是郑州的石佛、河南的石佛,而是全国的石佛、世界的石佛。越来越多的艺术家聚集到这里,为梦想而战。有一对父子,就带着梦想来到了这里。
廖虹,47岁,画家,2006年9月加入河南石佛艺术公社。之前,他是上海一家投资公司的工作人员,做着与艺术无关的工作,年薪近20万元。两年前的一天,正上初三的儿子廖野向家里宣布,他不想再上学了,他想重写《三国》。廖野的决定在大家看来匪夷所思,廖虹却在儿子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廖虹曾是老牌本科油画系的毕业生,曾经为画极度痴迷,后来却因各种原因放弃了爱好。
一个人一辈子有多少机会能坚持梦想终于,廖虹辞了工作,带着退学的廖野来到陌生的城市——郑州。47岁的廖虹进了石佛村画画,17岁的廖野在市区租的房子里写小说。廖虹上午10点到村里,晚上7点走,一天内不吃饭、不出门,一个人安静地画画;廖野重走三国线路后,开始上午摇着仿造的诸葛亮的蒲扇写《三国》,下午打篮球、踢足球、看喜欢的书。
一年多过去了,廖虹卖了两幅画获得1万元,却几乎花光了8万元积蓄。2008年年初,他用4个月时间为他人装修房子赚了10万元,积攒够两人两年的生活费后,廖虹又回到石佛村的画室里,和郑州市区的儿子遥相呼应,各自为爱好和理想而战。
廖虹对儿子说:“生活就如一条河,许多人愿意做一个漂流瓶,在河里随波逐流,他们活得不用太费劲儿。而你,选择了一种新生活,那就意味着另开凿了一条河,需要自己寻找水源,你要有准备为自己的爱好付出比别人多几倍的努力。”
这话,廖虹也是对自己说的。而石佛的艺术家就像廖虹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艺术梦想。他们在石佛为梦想画着、奋斗着。
艺术公社面临拆迁困扰
近段时间,村民和艺术家的平静生活却被“石佛拆迁”的传闻打破。
一位艺术家说,近段时间,石佛村里经常有一些规划队的人进进出出,他们带着尺子沿街进行测量。一时间,“石佛列入拆迁范围”的传言在村民和艺术家当中引起了震动。
在郑州高新区政务在线网站上,有一份2007年3月26日政府发布的《郑州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2007年优化经济发展环境实施方案》。方案中有一条为:“大大加快推进农民身份转换和城市化进程。”这条内容中包括“全面推进都市村庄、旧村改造规划与建设步伐”、“加快推进农民征地拆迁、安置、旧村改造步伐”。
石佛拆迁的可能性有多大据郑州高新技术开发区一位工作人员讲,为适应城市化进程的需要,2008年至2010年,辖区内38个都市村庄将被逐渐改造完毕,石佛也不例外。
虽然石佛的村民和艺术家,目前还没有正式看到有关本村拆迁的通知,但各种担忧已经出现。一位画家说,两年来,石佛艺术公社的艺术家和当地村民融为一体、和谐共处,形成独特的艺术家扎根于农民之中的生存和创作状态。“石佛让河南当代艺术的力量不断聚集,大家众志成城、握掌为拳向外出击,以集体姿态对外展示河南的当地艺术。目前,石佛已在国内外的艺术领域内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如果石佛拆迁,我们就算搬到别的村子,那么我们还能叫石佛艺术公社吗,我们还能保持当代艺术的状态吗”
此外,农民和艺术家之前的住房协议也开始被关注。许多艺术家都选择在农民房顶上自费搭建工作室,10年内工作室归艺术家免费使用,10年后工作室归农民所有,艺术家可以重新以租赁形式居住。目前,石佛艺术公社刚成立两年,许多艺术家还拥有“房顶”工作室至少8年的使用权。如果石佛拆迁,8年的使用权被中断,这个问题如何协调。
把视野放到全国,艺术家村落的拆迁曾经在全国各地引起争议,北京画家村宋庄也是这样。据报道,2000年,画家花几万元就能在宋庄买到一座农家院子。后来,由于北京房价的一路攀升,再加上文化产业的推动,宋庄的一座农家院子涨到了几十万元。房价的高涨、拆迁时的高额赔偿,让当地把房屋卖给画家的村民开始反悔。14位画家相继成为被告,被村民要求退出宅院。
石佛村党支部书记黄德运说,他们对石佛拆迁后艺术家面临的各种情况有适当考虑,但具体内容不便透露。
【编辑:霍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