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选择的降生 可选择的寓言
——谈“独生一代”刘韧摄影艺术
文 / 孙 欣
中国的计划生育政策从1977年开始实施,这样的时代背景下,作为“独生一代”,不可选择地承受了消费时代物质主义转型背景下的降生。1974年之后出生的中国独生子女已经开始大规模步入社会,目前我国领取“独生子女证”的孩子已经超过1亿。现在第一代独生子女已经超过28岁,正站在消费者行列的风口浪尖。
一股让人振奋的力量,一个渴望完美生活的部落。
80年代后这代人降生时就意味着优越与困扰并行,沐浴着充盈的物质灵光的他们,在消费时代中成长起来,站立在后物质主义的风潮中,内心存生着不可诉说的寂寥、焦虑和痛苦。艺术家刘韧失落而唯美的艺术表达,让记忆疲惫无力地从视觉空间掠过,青春和迷惘同在。面对与上一代人思维方式不对接的尴尬,采取对现实社会逃避的应对策略,她以独白的方式对本体追问,传达不可知的生命情节化处境。刘韧的作品中透出一股不可逆转膨胀着生长的生命状态,不可回避的青春在特定的时代背景下与各式各样的事件发生关联:责任与义务,道德与信仰,力量和智慧。以矛盾而自由的寓言,表达对人性和生命的追问,精神世界的夸张记录注定她不可能与上一代人的思维在同一端点上思考问题。
“独生一代”的生命乐于体验这个时代一切新奇事物,表现为对于快速逝去青春的拼命追赶,对于生命童话质感的无限迷恋。80年代后的青春呈现出一种让人窒息和震惊的美,观念光鲜高远如天马行空,弥漫着忐忑、糜费、迷惘,预示青春可以这样无拘无束存在,青春可以这样遭遇新奇,青春可以这样演绎疯狂。他们的热情还保留着迷惘中的清醒以及上一代人沉淀下来的精神财富。面对世界的态度与立场,“独生一代”选择特定的生活价值标准和艺术眼光,抛却七十年代残酷、伤害的方式,显现挥霍不尽的梦想和童话般的神经质,孤傲气质的另一端连接着生命暗流的横行。随着“独生一代”步入消费年龄,中国将迎来第三个消费高峰。消费时代达成一种艺术语汇和思维运行方式,掀起了一场气势汹汹的视觉革命。作为“独生一代”特定时期的艺术家,刘韧并不善于借用张扬的言语丰盛视觉系统,画面呈现的内在想法和叙事逻辑却密致而有序。
第一时期作品《memory》分散着对过去的追忆,白桦林和眼睛的概念化语言中透出魔幻现实主义意味,呈现树木间、舟楫间、坟墓间、楼群间以及玉米间的孤独,以借景抒情的方式传达曾经的伤感情绪以及人群之间个体互不相容的现实状态。具有人文气质的山水,以浓厚的颠覆意识表达对逝去岁月的怀念,改写“此物(云、水)只因天上有”的思维定式,色调以及制作原理多处借鉴传统清朝的铜版画的元素,寻求“天人合一”的哲学语境。风吹皱水面的同时,也吹皱了天空,风景有一种展不平的诗意质素,光线处理虚幻不真实,带有某种梦境和魔幻色彩,表述内心深刻的孤独。之后的创作主体回到自身,《someday,somewhere》系列作品回到曾经生活的场景:北京站、教室、走廊、宿舍天台和室内等地。满头气球的女孩剪裁梦幻场景,以气泡作记忆载体回味旋转木马的童年忧伤以及对于家的向往和对孤独情绪的释读。这是刘韧最早将个人作为表现载体的作品。原来生活可以又寂寞又美好,气球女孩形象脆弱忧伤的气质带有某种潜在的性别因素。第二时期作品表达对未来的展望和设想,作品《a perfect life》系列将聚宝盆里填充山水、楼房,易碎质感是对脆弱的物质主义的理解,颠覆了一个时代对于物质主义的无限膜拜。透过物质的脆弱屏障,有一种更深层次的精神愉悦和超前意识。刘韧善于把握现实生活中的诗意和哲学成分,摄影的视觉素材冲击思维的敏感度,成全个人生命的另外一种可能性,启发客体对于自我精神世界的释解。
同样处在“独生一代”时空的我理解这个概念,“孤独”可谓这个群体个人成长语境中的关键词。独生一代所处的社会有解构主义、实用主义、也有经验主义、存在主义,是混合多元情感与思想交织的时代,注定了“独生一代”的艺术方式:凭借自我,直面虚拟自由的人生。特定时代背景造成的性格特质和精神错觉,并没有让刘韧钝于艺术的感触力、接受力和创造力,相反,她的作品中突显的对于新媒体艺术的寓言性叙事结构的把握,是社会和时代赋予她深刻体验的见证。
(20051218)
【编辑:贾娴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