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丹放:您刚才谈到做学生的时候,发现现在大学里面一些学画画的同学们,很多都有这种撞的情况。我看到在川大外面有一些学生自己租的工作室,因为经济原因,他们基本上就是两个人一个工作室,但是他们在一起的那两个人,作品的感觉看上去就是一个感觉。我知道您也在川大做绘画系老师,您觉得这种情况,应该怎样引导同学们去避免这种情况呢?
符曦:有一个成长的过程。在他们的学习当中,可能有的时候是不可避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比如我们都对一个什么问题感兴趣,那个时候就会出现这种情况。没有必要说完全不能画得一样,过了那个阶段自己的构成就不一样,自己对问题的思考也不一样,慢慢地就会显现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出来,但是不要太着急。
刘丹放:实际上只是一个过程的问题?
符曦:艺术的成熟还有他慢慢的成长,是有一个过程的。
刘丹放:请您谈一下,您从求学到现在的艺术历程?
符曦:从学习简历来说,就是先读四川美院附中,然后读油画,读了四年。然后毕业以后就到成都,先做了一些其它的工作,但是自己还是喜欢画画,一直都没有放弃。后来就到了川大艺术学院,当然自己的创作和教学结合到一块,现在觉得整个状态都比较自然、舒服。
刘丹放:我们看到您的作品,像07年那会儿画的就是比较伤痕的身体,现在您好像在尝试着画一些场景的东西,人物比较多一点。好像能看出一些情节在里面,您是怎样做到这样转变的呢?
符曦:画人体的题材画了大概五年左右,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也觉得我对这个题材的深度,从思想深度上,从技法上,我都探索得比较多。在这个题材里头,我觉得还有继续往里面做的余地,而且也希望在里头争取更加个人化。但是在这个同时,我觉得我自己是一个对很多东西都感兴趣的人,所以也常常画些别的东西。当然反过来说,也应该把很多旁支的东西修剪掉,让主干长得更加旺盛。但有的时候我就是忍不住别的诱惑,觉得其它的想法也有意思,觉得生活那么丰富,自己内心里头的东西那么多,不表达表达老是画单一的东西,就总觉得不够。
另外这个人体题材相对来说比较符号化一些。它就是一个简单的人体,当然在那个简单里面有很多更深厚的东西。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我又很喜欢丰富多彩的图像。所以我觉得不同的图像,它有更多的暗喻,或者是不同的图像组合在一块,会产生一些不一样的意思。我就想在我做人体题材的旁边,试试其它的图像,更有现当代生活痕迹的那么一种东西,我也试着画一下。也是我自己的一个兴趣。其实艺术有的时候应该放松心态,就像玩一样。这个东西做一下,那个东西做一下,有的时候你觉得挺有意思,当然你做的那个主干不要放弃,一直可以成长下去。当然旁支那些东西加点进来,没准儿以后不同支流的东西汇合成一个更宏大的什么东西,我是这样想的。
当然也不知道未来是怎么样,但有兴趣的正是这一点。你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才觉得有趣,觉得是诱惑,也觉得有激情。
刘丹放:您说有那么多您很喜欢的东西,但最后您还是选择了人体这种语言来表述。其它的东西相对要少一些。您怎样把这些枝节很明确地就给消掉?
符曦:绘画过程当中,很多时候会对一些比较抽象的样式感兴趣,就是带有很强的实验性质。有的时候你对某种笔触感兴趣,至于题材考虑得少一点,那么就是纯粹笔触的东西,可能画一些画,这个画更多地是笔触和色彩之间的一种东西。有的时候你可能对图像之间放到一块产生的意义感兴趣。就像不同的词语会放在一块,会产生意思一样,但是意义不是明确的。每个不同的图案,每个不同的读者,他根据自己的不同的生活体验、不同的知识结构,他在读你的画的时候,会产生不同的想法。你就会对这种图像的不确定性、模糊性感兴趣。
那么有的时候,可能就是纯粹我对某种色彩效果感兴趣,前段时间我画的那个画,就是因为春天来了,那种“绿色”,我觉得那种绿色特别刺激、特别亮。其实我就是对那个绿色着迷,也没有什么其它的东西。就为了画这个绿色我找一些图像,找一些人物什么的来画画。其实就是为了一点小小的抽象的东西画你的画。也许画完了,那个里头有某种东西触发了你,或者说这张画画完了,但画完以后总是会沉淀一下什么东西,或者是技术上的,或者是你在情感上的一点什么东西,沉淀下来都有用。也许慢慢地就汇合成将来你艺术里头的一部分。
刘丹放:从您刚才的谈话当中,感觉好像我们成都的文化社会和环境对您的创作是有很大的影响。包括自然、人文的一些东西。您觉得这个影响落实到您的身上是怎样的一个情况呢?
符曦:就像丹纳的《艺术哲学》说的一样,不同的地域,对这个地域里头的艺术肯定是有影响的。比如说北方寒冷,人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在去外去玩什么的,常年都在家里面。那么他在家里面就会深思熟虑,想很多问题。也许北方的这个环境很荒凉,或者是很粗糙。那么那个地方的人生活在那个地方,他要适应那个环境,或者说某种方面来说,他要战胜那个环境。那么这个环境那么强,他要战胜这个环境,人就更强了。所以北方不管是文学、诗歌,或者是绘画,你都看得出来,总的来说比较强悍。
像四川、成都这边一年到头阳光都没有什么,都是阴天。我现在就习惯阴天了,一出太阳,我觉得我就像洞里的小虫子,太阳一晒,我就有要晒死的感觉。觉得阴天好,灰灰的,阴阴的,因为都是阴天,所以你的视觉经验就不像在晴朗的天空下能看得那么远,这个环境都是统一在一层灰灰的东西里面。那么在视觉刺激上面就很弱。环境对你刺激弱的情况下,你就会更专注于你自己内心的思绪、情感、内在的一些想法。所以四川的艺术家很多作品都是关注自己,或者是没有从很大、很宏大的角度去探讨。我觉得和这个天气都有关。
包括画面效果,四川艺术家色彩里面,画出很强色彩的不是没有,但总的来说比较少。好多都选择灰灰的色调,这可能就是环境对他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