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昨日星辰
在Arsenale看展览,最美妙的莫过于享受那种由于空间的宽敞所带来的松弛感了。尽管慕名而来的记者和游人众多,你依然可以在空气中找到一种静谧,如同听到艺术品静静的呼吸声。
闲闲走入一个入口,在我面前的是美国艺术家Spencer Finch的五彩窗户。这位艺术家向来善于「与阳光玩游戏」,作品每每要暴露人类认知或感觉的不可靠性。当你沉醉在淡淡黑暗中Arsenale旧有窗户所投射出的迷人光线时,你不会想到,艺术家利用这些特别的滤镜,将外面射入的阳光转化成了「月光」──那些他在二○○九年三月十日的午夜在威尼斯Campo Bandiera e Moro所测到的月光。怎么样?听起来有些玄吧?竟然有些让人想起炼金术士对于物质转换的迷恋呢。但Spencer Finch就是这样,他希望重构主体对于颜色与光线的感受,更希望观者对他的「实验」的精确性有深刻的信赖。
另外一个作品的名字同样让人充满想像──Moon Dust,不是星尘,而是「月尘」。这些悬挂于空中支架上的小灯泡,在残旧而未经粉刷的墙壁的映衬下,竟显得非常美丽。Finch说,这正是一九七二年阿波罗十七号月球探险所测量到的月亮尘埃的分子式!真是服了他了!
其实在展览的现场,我哪有什么功夫去估算甚至「信仰」Finch的精密测量,我只是被那些光线给迷住了,怔怔不能言语。如果换到一个四面白墙的艺术馆中,我不相信作品还能有那样的魅力,可是在这里,Arsenale那些柔和的色彩和光线好像唤醒了空气中沉睡的某种气息,把一种神秘静静地释放开来。
我想,Finch要不就是醉心测量的「科学怪人」,要不就是极度浪漫的诗人。或是两者的超级合体?
看,神秘之门
在威尼斯,你总会轻易地被这种或那种诗意所击中,或悲或喜,或现实,或幻觉。但无一例外的是,它们都很「好看」。于是,不管你是艺术专才还是一个单纯的门外汉,你都可以在威尼斯找到自己的快乐,从一个简单的凝视开始。
看到智利馆中艺术家Ivan Nararro的Death Row(死亡之路)时,我就是单纯地被那种迷人的视觉效果所击中了。艺术家在黑暗的展场中摆放一整排的铝门,门中的霓虹灯管与镜面让站在前面的观众纷纷生成了幻觉。每道门都像是一个既有的边界,可是,边界真的存在吗?也许,在你我的视觉中就不存在──那些霓虹灯色向门框的深处一直延伸,终点在凝视中逃逸了。
这真像一场魔术,不是吗?更别提另外一个作品BED,三个单纯的字母被做成白色灯管放置在圆台中,看下去却像无底深洞,人也似乎要在幻觉中堕下。作品的奇妙引得现场观众争先恐后地围上来,低头感受一下「有惊无险」的恐惧,然后大家相视大笑。
我想,在艺术家的脑子里,视觉大概是奇妙的存在,无边无际而又令人眩晕。但正因如此,它得以让自己从那些充满限制的表述中逃脱,而获得了某种自由。当代艺术给人的印象,总是艰涩或者不知所云,但是真正的好作品,是不需要经过评论家的转述便能吸引观众的眼睛的。它的聪明之处,在于能幽默自然地让你回望自己,突然明白了一些平时所忽视的东西。在威尼斯,最大的收获大概就是开启这道「神秘之门」。
其实,Arsenale的作品岂止这两件?正如本届威尼斯总策展人Daniel Birnbaum所说,这个特别的地方给了艺术家许多的灵感,去创作那些为它度身打造的「特定场域作品」(Site-specific works),例如花园中Lara Favaretto的那片充满玩味的「疑似沼泽」,或是美国著名编舞家William Forsythe悬挂无数体操吊环的废弃小屋……
在威尼斯看艺术,本来就是一场冒险,转角就是惊喜。接下来几期,本版将会集中送上中国艺术家在威尼斯的动向,以及那些国际知名艺术家的新搞作,更会见缝插针地送上记者现场的新鲜花絮。所以,请把本文当作一道开胃小菜,继续跟记者体验威尼斯吧。
【编辑:海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