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东 《田园牧歌》 1989年 布上油画 170×120cm
刘小东
刘小东(1963— )青少年时期接受的艺术影响与陈衍宁、伍启中(1944— )这些广东画家的作品有关。刘小东考取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三画室。1988年,刘小东大学毕业,他被分配到中央美术学院附中任教。这年他完成了《吸烟者》和《休息》、《醉酒》,这些多少具有表现性的作品透露出了潜藏在刘小东无意识领域的心理因素:他对迫近身边的对象有强烈的兴趣。《吸烟者》和《休息》参加了次年在中国美术馆举办的“中国现代艺术展”,可是,正如刘小东在美术史系的研究生同学范迪安抱怨的那样:在那个混乱而喧嚣的展览上,人们没有注意到刘小东的绘画作品,他们的注意力被不断出现的意外事件例如吴山专的“卖虾”、张念的“孵蛋”、李山的“洗脚”、王德仁的“避孕套”、刘安平“恐吓信”以及肖鲁和唐宋的“枪击事件”给吸引过去了。1990年,范迪安提醒说,刘的作品“多描绘室内空间,人物多半是他很窄交往圈中熟悉的人和模特儿。那些室内空间带有很明确的普通生活意味,表明他所要展示的就是可信的现实,没有属于想象的添加物。画中物象显得拥塞,甚至有向前迫近。令人不得不注视他(她)们生存现实的趋势。似乎只有局促的构图和素朴的人物造型,才能使他内心的压抑获得缓解。我特别注意到他的几张油画都有造型不完整的特点,人物躯体的某部分被无端切隔在画面边际,而那些纸箱、取热器、台灯等貌为平常的用具又被细致地布落在空间中,用它们增加视觉与现实的关系” 。
从1988—1989年的作品中我们已经可以看出,画家同意日常不经意的照片提示出来的构图,画家显然对身边的朋友的状态表示了理解与同情,画家也没有去思考这样的状况究竟与之前的现代主义有什么不同,画家仅仅是画出了他想要画的那些东西。事实上,发表在《美术》杂志1990年第二期上的作品具有明显的表现性。尽管我们从艺术家的笔触和造型上完全看得出他的扎实的写实基础,尽管《父子》和《田园牧歌》使我们看到画家在造型方面异常地娴熟,可是,人们更愿意将这些作品看成是远离学院体系——中央美术学院的学院体系概念更多地是苏联体系——的东西。
1991年7月,刘小东没有参加新生代的展览。可是很快,刘小东的艺术被纳入到“新生代”的分析中。所有呈现相似心态的艺术家开始被批评家归纳到一种总体现象中进行考察。 社会很沉闷,生活在继续,刘小东保持着听凭内心的指向去完成作品,他画“干杯”;画心思似乎没有在一起的所谓“少年情深”;画躺在床上的“午后”;画屋子里朋友们勉强的“笑话”;他甚至也去画任何一天在强烈的阳光下的沐浴。现在,不是去追问画中的人究竟在干什么,或者问画家究竟有什么目的?我们能够看到的是,艺术家使用他的绘画技术消解了所有的意义,真实的情况是,他根本就不想说任何意义,他也说不出任何意义。
对于刘小东来说,1990年出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他收到了远在美国的陈丹青的来信,同时,陈还寄来了一些关于卢西安•弗洛伊德(Lucian Freud)的剪报。的确,已经年迈的弗洛伊德让刘小东感受到了部分共鸣,前者紧张的笔触和结实的色彩包裹对刘小东多少有所吸引。的确,弗洛伊德青筋爆绽的肌肉以及日常化的构图让刘小东一度颇为感动。可是,当刘小东于1993年在纽约大都会美术馆直接面对弗洛伊德的作品时,他发现自己与这个西方画家距离甚远。最基本的差异是,弗洛伊德的气质具有彻底的关闭性特征,他将孤独作为动机与出发点,表现的内容仍然是阴郁黑暗的内心世界,那些躺着的男女不过是极端压抑和孤独的内心的形象代名词。而刘小东所要表现的仍然是眼睛看到的生活:踏春、海边蜜月、婚宴、春懒人闲,如此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