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方力钧(1993)
方力钧
方力钧(1963— )于1985年进入中央美术学院版画系学习。1988年,方力钧画了他最早的“光头”作品。这批作品是以素描的形式呈现出来的,而人们可以看到,方的素描方法与中央美术学院的契斯恰可夫体系没有太大的关系。1990年夏天,方力钧在圆明园相对稳定地找到了一个自己的工作室。他的黑白油画《第一组》就是在这里完成的。
1991年3月,批评家栗宪庭已经开始将刘小东、方力钧、刘炜、王劲松、宋永红这样一些艺术家的艺术进行归纳,并开始使用“玩世现实主义”这个词。1992年,弗兰策划的“刘炜•方力钧”画展和汉斯(Hans Van Dijk,1946—2002)策划的“中国前卫艺术展”让人们看到了方力钧的那些经典的作品。批评家开始了对新的艺术现象的解读。
画于1990—1991年的“系列”组画开始了被表述为“玩世现实主义”的旅程,画中人物百无聊赖地打哈欠、冷漠地凝视的表情很自然地让人联想到这个时期人们的精神状态。作为特殊历史情景的体验者与记录人,方力钧通过对自己的精神状态和表情的记录,将这个时期的中国社会尤其是北京这个城市的典型市民精神状态描绘了出来,的确,任何熟悉这个时期文学领域的变化的人都能够发现,方力钧作品中所体现出来的情绪的确很容易联想到说“别把我当人”的王朔(1958— )的小说。
方力钧 《第二组 NO.2》 1992年 布上油画 200×200cm
1993年,方力钧参加了栗宪庭、张颂仁策划的香港“中国后八九”艺术展;这年,奥利瓦(Achille Bonito Oliva,1939— )访问了方的工作室,并邀请参加“东方之路——威尼斯双年展”;艺术家的作品《第二组 2号》刊登在美国《纽约时代周刊》;他开始访问中国艺术家向往的欧洲——他从西班牙、意大利、德国、法国等国家的大量美术馆中第一次真正接受了西方艺术的洗礼。
1992年,邓小平在南方的讲话保证了市场经济的继续发展。这个被称之为“南巡讲话”的核心是:意识形态的争论没有意义,如果国民经济不能够迅速稳定和发展,这个国家和民族的未来将被葬送。关闭讨论的现实对于冲突的双方都不是愉快的,可是,对于那些认为讨论真的没有必要的人来说,这无异于一种打开,甚至无异于一种解放。方力钧和其他一些艺术家说,我们在自己的空间里自由的伸展手脚、自由地呼吸空气、自由地嬉笑、发呆,或是自由地打着自己的哈欠,这样的行为可以吗?会成为一种被攻击的姿态吗?充满了无聊情绪的光头形象可以被理解为对现实体制的嘲讽,但是,从作品光头形象多选择艺术家的朋友和艺术家自己作为模特儿的事实来说,从对那个让多数人窒息的历史语境的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到,自我嘲讽是方力钧这时作品的真正内涵。
1993年,方力钧开始将水作为表现的重要内容。然而,正如传统文字表述的那样,水的象征性质是难以简单言说的。事实上,方力钧在水中放置了复杂的元素:自由、危机、达观与悬置,甚至性爱,如此等等。
对于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人来说,他们非常熟悉“花”的象征意义,“祖国的花朵”这个表述构成了他们的历史记忆。1993年,也许是某个契机的诱发,方力钧开始使用鲜花,巨大、盛开以及四处飘散加强了“光头”的放肆与俗气。可是,如果从以后对花的继续使用和与红领巾的结合来看,我们看到了“花”在方力钧内心里的复杂性。
方力钧 《1993NO.6》 1993年 布上油画 180×230cm 意大利瓦伦提诺藏
方力钧关于花的油画参加了1993年威尼斯双年展,他与其他中国艺术家的艺术开始成为国际领域熟悉的对象。对于中国当代艺术家来说,1993年的威尼斯双年展具有转折性的象征意义,敏感的人发现,中国艺术家开始被国际社会所接纳,未来充满希望。尽管这次双年展受到了部分批评家的质疑——他们提醒艺术家注意“后殖民文化”的问题,不要使自己的艺术成为西方意识形态策略的工具。可是,正是1993年的威尼斯双年展,使方力钧成为中国艺术家在西方社会艺术系统中最受关注的对象之一。他的作品中造型、色彩、技法所构成的审美态度得到西方批评界的认可,除了具有风格和形象独特性——一个特定时期的形象象征——方面的原因外,另一个重要的原因的确是,它们吻合了后冷战时期所谓东方和西方的意识形态对峙,它们符合了这种意识形态游戏的基本规则——无论这游戏是认真的还是随意的,是政治的还是审美的,是学术的还是商业的,是个人的还是权利集团的。这次双年展之后,方力钧陆续参加了众多的国际性展览。以后,方力钧的作品成为中国90年代的精神气候的不可替代的象征。